“阿萤,我不是这个意思。”金至简忙将她的手贴放在他心上。
李汝萤将手从他手中挣脱,背对着他。
“既然你不信我,就算日后真的嫁给你,我们也会继续两相猜忌,不如这场婚事便算了吧。你心安,也免得我……真情错付。”
金至简听出了她话中的委屈之意,上前从后将她抱住。
“阿萤,不要这样,我明日就派他去将酒取来。”
李汝萤身体一僵,遏制住一把推开他的本能,缓缓从他怀中挣脱:“我累了,想要睡了。”
金至简看着她的背影柔和一笑。
哪怕她现下如何抗拒他,可她都将会是他未来的皇后。
此刻看着她隐入帷幔的背影,他只觉得心中某处无比柔软起来。
她总会想通的,就像今夜一般。
……
金至简走后,李汝萤和衣而眠。这一夜她什么也不再去想,只专心入眠。
她需要养足精神,如此才能在十五日之内,专心策马前去益州。
次日,金至简派人将李汝萤送去同章观,又对秦绩下达了去越州取来那坛花雕酒的命令。
秦绩从没听说过那坛酒的存在,却也觉得李汝萤应当不只是为了那酒。
是以,秦绩临行前,特意请得金至简允准,前来同章观面见李汝萤。
李汝萤并没有避着跟随秦绩一同前来的卫兵,而是趁着给秦绩斟茶的功夫,令雾月递了张纸条给秦绩。
纸条上写了“带我出城”四个字。
其实李汝萤并不知道如今的秦绩究竟还值不值得信任。
但比起怀疑他,李汝萤更加不相信自幼便心怀仁爱之心的秦绩,会悖逆国家,作出对外邦之人俯首称臣的事。
秦绩的确不负她的期望,在马车中见到一身褐布衣裳的她后,对她点了点头。
随后,她跟随秦绩先来到秦绩的府宅,趁秦绩更衣的间隙,换上他家中小厮的衣裳,候等在秦绩房门外。
不多时,在卫兵的跟随下,李汝萤作为秦绩的小厮,得以策马出城。
随行的兵士十余人,皆是新罗人,全都身手了得且都是金至简的亲信。
在他们出宫前,
曾接了金至简的命令——一旦秦绩有异动,便将他当场格杀,不必请示。
因此,李汝萤若想在这些人眼皮下离开秦绩身侧,其实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李汝萤并不着急与秦绩分别。
李汝萤一行人越过雅柯人的重重关隘,在暮色四合前抵达了城外已被雅柯人接管的官驿。
原本李汝萤与秦绩商量好的方案是:
第二日李汝萤早上醒来,高热不退,但仍坚持赶路,却在路上忽然昏厥不醒。
当卫兵前去查看时,发现李汝萤手臂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令随行卫兵误以为李汝萤起了风疹。
为了不耽搁行程、防止她将众人传染,秦绩便可以顺势将李汝萤遗弃荒野,李汝萤可借此改道益州。
但天不遂人愿。
等众人重新策马踏上驿道,来到两人原本提前商议好的坠马之地后,还未等李汝萤坠马,密林深处便响起了一声兼一声骇人的虎啸。
众人皆知,恐怕附近即将有老虎出没。
李汝萤也怕这会儿坠马当真会给老虎打牙祭,眼看便要行到两条驿道的分叉口,她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赶。
老虎的身影忽然在众人前方的灌木丛后闪现。
此时虽是白日,老虎眼中的光亮显得并不刺目显眼,但那橘黄硕大的条纹身影却足以令众人察觉。
而与此同时,在阳光的照耀下,尽管隔着草木,李汝萤却仍旧看到了那老虎身上挂着的玉牌。
她暗自松了口气。
这只老虎,竟是竹笋。
天神保佑,竟然是竹笋!
当是时,她装作被老虎吓到的模样,骤然跌摔下马。
一时间,连秦绩也以为她当真是被这老虎惊吓得摔下了马。
秦绩正要勒马去牵拽她上马时,却见那老虎猛地向着众人扑了过来。
趁卫兵拔剑警觉之际,李汝萤立时双拳上下相碰,这是她先前与秦绩约定好事成的手势。
尽管如此,秦绩却仍担忧李汝萤果真会被这老虎吞入腹中。
秦绩犹豫的瞬间,竹笋已然咆哮着向众人扑来。
新罗卫兵急喊:“秦县尉,快走吧!别管你这个杂役了!保命要紧!”
更有卫兵趁秦绩不备,猛地在秦绩马上挥了一鞭,马匹瞬间狂奔起来。
与此同时,竹笋硕大的身躯已挡在了李汝萤身前。
而在早已奔逃的卫兵视野中,这老虎伏下头颅,似是正要将她撕扯吞食。
卫兵们策马扬鞭的身影很快在眼前消失不见。
李汝萤摸了摸竹笋的头,撑着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