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样做、对轻亦是不是不公平。”
陆卿安小心翼翼,呢喃着开口,语气十分羸弱。
“我并不喜欢她,母亲,你知道的,我只是将她当做妹妹。”
陆卿安垂下眼睛,看向灰白的地砖,砖上有很多剑痕,横竖交错,如同乱麻。
“我对她并没有那种感情。”
她抿着唇,将被子掀开,“我去和她说清楚。”
陆鸣按住她,将她塞回被子里,“你躺着,你身体还没有好,乱动什么。”
她板着一张脸,皱着眉间,语气不悦的开口。
她在床边板正的站着,如同势头正猛的青松,笔直端正,浑身上下透着强势与不容侵犯。
陆卿安躺在床上,她看着陆鸣把被子盖在她的胸口,贴心的掖了掖被角。
“我到这里来,就是轻亦给我写了信。”
陆卿安略微睁大了些眼眸,提着心,等着陆鸣的下文。
陆鸣从怀中抽出一封信,在陆卿安的眼前展开。
笔迹是传统的蝇头小楷,只是夏轻亦笔锋凌厉,让温婉的字迹透出几分不服输,力破纸背,转折有型。
一整张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没有丝毫空白的地方。
陆卿安眯了眯眼睛,有些看不清具体写了什么,想从陆鸣的手中接过纸,却听见陆鸣的一声咳嗽,伴随而来的还有两个字,“别动。”
陆鸣一提袍子,坐在床边,将信纸在陆卿安面容前靠近着,直到到了个合适的位置才停止。
“你这样看。”
陆鸣叹息了一口气,说道。
陆卿安仔仔细细的看过去。
这封信的笔迹凌乱,夏轻亦在下笔的时候应该情绪波动很大。
上头有五分之四,都是在说陆卿安坏话,余下的五分之一,则是在写陆卿安的好话。
四局骂,一句夸,可以看出夏轻亦内心的纠结与变化。
陆卿安的视线落在末尾——陆姨姨,我舍不得,我从未想过,她竟然会不喜欢我。
到此便结束了,末尾的句号尤其大,像是毛笔在纸张上待了许久,成了一个大黑点。
陆卿安的目光在黑点上久久停滞,呼吸逐渐紊乱。
陆鸣离她很近,非常近,近到陆卿安得以闻到她身上的气息,很冷冽,像陆鸣这个人。
可陆卿安却能感觉到安心,她无助的望向陆鸣,看着这个她最依赖的人,希望可以得到一个答案。
陆鸣看见她的眼神,放下信纸,她摸了摸陆卿安的额头,“轻亦很爱你,爱到你说什么她都信。”
陆鸣的眼神中透着慈爱,她轻声教导着,像母狼教育孩子捕获猎物,“只要你说,她就会信。”
她看着陆卿安满脖子的红痕,又不着痕迹的将视线放在陆卿安的脸上。
她摸着陆卿安的脸颊,触碰着陆卿安脸上的嫩肉,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瘦了。”
陆鸣又抚了抚她的眉眼,“也长大了。”
“你竟然离开了我这么久,过的好吗?”
陆鸣笑着问道,眼角的皱纹加重了一些,如同松柏忽然被阳光照耀,透出些暖意来。
陆卿安听见这句话,心中委屈忽然爆发出来,也顾不得陆鸣让她躺好的命令,一个猛子扑进陆鸣的怀中。
“母亲、母亲。”
她哀嚎着,眼泪源源不断的涌出,整个脸瞬间湿透,白皙的脸上出现薄红。
“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来到流云宗的这些年,她经历了许多事情,身上受的伤,心中受的伤,要讲的时候,却说不出来,堵在口中,左右为难着,只能以哭泣表达情感。
陆鸣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顺气。
“我十五岁就接手了陆家,那时陆家并不在临安城,而是在一个边陲小镇,小镇并不富裕,陆家做着布料生意,勉强糊口。”
“现如今,陆家富可敌国,如今我入了朝堂,钱权兼有,你要是受了委屈,就回来吧,待在我的身边。”
“你命中的劫难,现在应该已经过了。”
陆鸣的话,逐渐让陆卿安止住了哭声,她从陆鸣的怀中退出来,忽然感觉到一股别扭。
一见到母亲面就哭了,让陆卿安感觉她像个没长大的小屁孩。
陆卿安暗自想着,顺势摇了摇头。
“我不能离开流云宗。”
她与祁满梦之间的仇还没有报,怎么能这样逃跑。
陆鸣微愣,回过神来,她拍了拍手,语气透着点激动,“对了,对了,你是要修炼成仙的,不可以就这样和我离开。”
陆卿安看着陆鸣脸上的笑容,努力忽略心口的疼痛,她僵硬的笑了笑,“是啊。”
陆鸣和山脚的小镇待了一周才回去,临行前,陆鸣紧紧握住陆卿安的手。
“和轻亦的事情,你不能犹豫,你的身体好不容易才养好,你不可以再回到之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