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董事长,黄厂长又叹了口气。
「嘉怡啊,有件事,黄伯伯怕妳难过,所以一直瞒着妳……」
看着他的表情,熊嘉怡有股不好的预感。「您直说没关系。」
「就……」黄厂长揉了揉额际。「董事长……他走了。」
走——
这个字眼撞入熊嘉怡脑袋。
走去哪儿?
她皱起眉,定定看着黄伯伯哀伤的表情,五秒钟脑子才恢复运转。
「您是说……董事长他……」她张着嘴发不出接下来的字音。
黄厂长黯然地点头。「对不起啊,我明明知道妳跟董事长的感情很好,却没在第一时间内通知妳。」
何伯伯死掉了?这个消息如此突然,熊嘉怡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只见她红润的面颊变得惨白,明明是温暖和煦的十月天气,她却全身发冷,像掉进了冰水池里。
好半天,她才勉强挤出话来。「是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前。」说完,黄厂长赶忙伸手搀住熊嘉怡的手臂,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快昏倒了一样。
实际上,熊嘉怡也觉得自己快昏倒了。
何智明很忙,平均每个月,只能过来龙冈两次。可是只要过来龙冈,他一定会排出时间到小食堂吃饭,跟熊嘉怡闲话家常。
见过他俩的人都说,他们看起来就像一对感情很好的父女。
老实说,熊嘉怡自己也偷偷把何智明当成父亲般崇拜着。
而两人最后一次见面,距离现在,也不过三个礼拜。
「怎么会这么突然……」话才说了一半,两串泪,便猝不及防地从熊嘉怡的眼中落下。
她心里闪过的,全是和何伯伯一起坐在小食堂里吃饭聊天的回忆。
可是从今以后,再也看不见他了。
一想到这儿,她忍不住抓住黄厂长的手臂,忘情地嚎啕大哭。
大概十分钟过后,黄厂长、熊嘉旬,还有红着眼眶的熊嘉怡,三人围坐在员工餐厅里,听黄厂长细说事情经过。
从黄厂长的描述,不难感觉,何伯伯的儿子是个固执不好相处的人。
熊嘉怡静静地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痕,直到这会儿,她才非常困难地接受,今后再也看不见何伯伯的这件事。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说完,黄厂长又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
「既然任祖说他今天一定会赶回来,」熊嘉怡抽了张面纸,重重擤了下鼻涕,才又接口:「或许可以跟何先生商量一下,要他把时间改成明天?」
黄厂长点头。他是有这打算,可在过去之前,他另有别的事想做。「我打算多准备些资料,何先生说的也没错,我刚才带过去的企划案实在太不完全了,怎么看都不像我们有心、也有能力完成董事长的遗愿。」
「黄伯伯说得对,」熊嘉旬出声。「在要求人相信我们之前,的确应该先拿出我们的诚意。」
黄厂长笑笑,很欣慰自己的想法能得到认同。
也对,熊嘉怡点头。
「那有没有我们帮得上忙的地方?」她问。
「妳不问我差点忘了。」黄厂长拍了下额头。「何先生一大早就被我吵醒,也不知道他吃过早饭没有——」
「黄伯伯不用担心,」熊嘉旬很快接口。「吃饭的事就交给我们。」
「是啊」熊嘉怡点头。「一准备好午餐,我就立刻送过去给何先生。」
「那就麻烦你们了。」黄厂长感激地看着他们。
※※※※
十一点刚过一些,熊嘉怡便端着准备好的午餐,走近宿舍大楼。她之前也曾帮何伯伯送过几次午餐,对宿舍并不陌生。
一放妥餐盘,她抬手按下门外电铃。
门铃一响,正在二楼办公室用skype跟美国同事联络的何晓峰皱紧眉头。
话筒那端的美国同事也听见了。
「什么声音?」
「有人找我,」他顿了下才又说:「我等会儿再跟你联络。」
「没问题。」美国同事很干脆地结束通话。
吁口气,何晓峰走近对讲机。
一张他以为再不会看见的面容,显示在对讲机的液晶屏幕上。
是她?!他吓了一跳。
她怎么会在这里?
他按下对讲机。「哪位?」
「何先生您好,」熊嘉怡对着镜头轻点了下头。「我跟我弟弟是承包员工午餐的负责人,我叫熊嘉怡,黄厂长要我把午餐送过来给您。」
说完,她转身端起细心准备的餐点。
今天的午餐是铺满鲜麻笋与黑芝麻的糙米饭、凉拌柚香鲜蔬与嫩煎鸡柳,汤品是清爽的高丽菜汤;熊嘉旬另外替中午不想吃肉的人做了一道豆豉蒜片煎鳕鱼。
不确定何晓峰的喜好,所以熊嘉怡两样都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