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也没有拦他,只留他吃过等下吃过晚饭再回去,纪温庭应了。
两人间仍像之前,仿佛中间的不愉快没有发生过。
景宁陪纪温庭一道回了房间,纪秉臣也跟了进来,一进来就盯着景宁看,拎着他后衣领查看他的脖颈,嗤笑道:“对自己这么狠?”
景宁心中惶然,连忙捂住脖子下意识去看纪温庭的面色,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似的,磕磕巴巴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可能是过敏、闷的,或者蚊子咬的吧。”
“都快立冬了,你告诉我哪里来的蚊子?而且今天天气凉爽,哪里闷了?编造也不找个过得去的理由。”
纪秉臣悠悠然坐下,抬眸笑看他:“说吧,毁了我哥一桩好婚事,你要拿什么来赔?”
“我……”
景宁自知今日露馅明显,心也跟着纪秉臣的话坠入零下几度的初冬。
纪温庭冷冷瞥向纪秉臣:“你吓他做什么?”
纪秉臣哼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哥?这个景宁今天敢大着胆子得罪了孟老爷,那这a市他还有什么怕的?孟老爷子那样的人他也敢信口雌黄,当时要不上看在您的面子上,恐怕是连命都没了。哥,你真不怕他给咱们纪家捅出更大的篓子来吗?”
他说的句句在理,景宁也知道今天自己冲动太过,居然连孟老爷子都敢怼,这要是换做普通人早就死了千万次。
可他忍不住,他不想别人以纪温庭短暂的残缺来逼迫他答应这桩婚姻。
所以景宁并不后悔,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说。
他以前总是谨小慎微,谁也不敢得罪。
如今却是除了纪温庭之外的人他都不怕了,他只怕纪温庭要赶他走。
纪温庭半晌没搭话,房间里一时落针可闻。
“行哥,这是你的选择,我没有支配的权利,我只希望哥不要太信小人。如果以后他敢对你做什么不利的事,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纪秉臣说完就怒气冲冲的推门出去了,但关上门时还是正常力度,张弛有度能屈能伸的模样。
纪秉臣离开后,本就心虚的景宁却听到纪温庭语气平淡的对他说:“再给我泡壶茶吧。”
“好的!”
景宁如蒙大赦,尽管一颗心仍然高悬着,但还是端正坐在了茶桌前。
就是烧水时在心里悲戚的想这不会是最后的一壶茶吧。
在孟家的这顿晚饭还算是风平浪静,孟老爷子再不提起婚约的事情,各位晚辈们也竭尽全力讨老人家开心,起码表面上其乐融融。
饭后纪温庭和孟家二老告别,回去的路上纪秉臣仍然坐在副驾驶,景宁和纪温庭坐在后面,回家的这一路沉默着。
到家时天色已晚,纪温庭回了房间,景宁在他门口徘徊半晌也回房间了。
但这一晚他并没有睡好,满脑子都是自己会不会被赶走。
一到深夜,尤其是万籁俱静躺在床上,总让人的思绪也忍不住跟着飘远,渐渐的就越想越多,越想越害怕越绝望。
看着天花板直愣愣躺到后半夜,景宁悲愤地从床上起来收拾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
如果第二天早上纪温庭来通知自己离开的话自己干脆利落一点不纠缠,是不是也能在他那里落一个好印象?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凌晨,景宁才在一天的疲累中沉睡了,脖颈上自己今天在厕所里面掐的印子也慢慢消了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景宁是被连续不断的敲门声喊醒来的。
没有人会这样敲自己的房门,纪秉臣也不会。
他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顶着凌乱的头发穿着睡衣就跑去开门了,结果看到站在自己门口笑盈盈和自己打招呼的孟枕星。
“孟、孟小姐。”景宁眨了眨眼,有些懵然。
孟枕星嫌弃的看了眼他鸡窝似的脑袋,抱着手臂,撇嘴道:“我今天就要从这里搬出去了,来这里是想和你说声再见。”
景宁反应过来,忙道:“纪、纪先生知道吗?”
“当然知道,我刚才已经去和温庭哥哥打过招呼了。”
景宁点点头,真心笑道:“孟小姐今后一定会更好。”
孟枕星哼哼道:“那是当然。”
景宁这会儿还有些睡眼惺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倒是孟枕星站在他门口沉吟片刻,突然很小声的说:“那个、我来和你说声抱歉。”
“……为什么?”
孟枕星抿了抿唇,说:“之前不是霸占了你的房间嘛,我承认我当时是故意的……现在我走了,房间就还给你啦。”
景宁笑起来,认真道:“孟小姐,谢谢您的坦诚。我知道您做这些也是为了纪先生。”
再次提到纪温庭,孟枕星的神色黯然一瞬,又抬起眼若无其事般道:“既然他做出了选择,那我祝你们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