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景和伙计合力将木床放旧木床旁,旧木床也不大,两张并排放,看着才宽些。
余南叶给伙计端来一碗水,伙计道了谢,走了一路,他也累了,喝了水便赶着驴车回去。
村里突然来了辆驴车,车板放着蒙了红布的家什,村里人看着那伙计把驴车赶去余家,议论纷纷。
赵氏先前在余南叶那头落了面子,这会儿数落道:“昨儿个盖房,今儿个买家什,有铜板也不能这么使,这还是家里没个长辈。”
说着,还怪模怪样叹了口气。
有婶子看不惯她阴阳怪气的作态,呛声道:“南小子我看人不错,人大老远过来投奔吴大姐,也不似其他人那般厚颜住吴家,我瞧人经常给吴大姐送东西,要我说我要是有这么个远方侄子得偷着乐。”
开口的是张婶。
张婶心直口快,在村里人缘勉勉强强,但胜在是村长妹妹,一般人不会想不开开罪她。
她哪里是羡慕吴婶有个远房侄子,不过看不惯张婶怪声怪气的嘴脸。
暗讽赵氏有个亲侄子,却处处上门打秋风。
赵氏的侄子,赵有刚是村里有名的读书郎。
赵家一家十分宠爱赵有刚,赵家一年到头攒的银钱,全花在幺子赵有刚身上。
后来赵氏嫁给村里赵大家。
虽然赵大也姓赵,但两家没有半点关系。
单纯同姓。
赵大和赵大叔家有些亲戚关系,两家过年过节会走动,平日里也是各过各的。
赵大家就赵大和一个未出阁的妹妹,以及年迈的赵父。
赵父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汉。
可惜这些年田地收成不好,不论种菜还是种稻谷艰难成活,一亩地只能收二石稻谷。
若不是陛降了田税,以目前田地产量,一家老小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活。
赵父为此愁白了头,为了娶赵氏进门,家里更是花了大半积蓄,没想到赵氏是个对内泼辣,对外温和的。
赵大一家被赵氏拿捏得死死的,拿夫家的米面肉补贴娘家,更是任由亲侄子上门打秋风。
侄子是她大哥的儿子,全家的掌中宝,更是南水村少数上私塾的读书人。
别看才十三岁,却已经养成吃喝玩乐的性子,后来去镇上私塾上了半年,又学会了攀比,同窗有的他也要有。
回家央求家里人,父母则去找大姐,也就是赵氏。
赵氏拿捏住赵大一家,自然给了赵有刚。
赵家人在村里人面前各种吹嘘自家宝贝孙子多厉害,得了私塾先生赞誉。
说赵有刚乃“才华横溢如星耀,笔墨挥洒定乾坤”。
村里人也不懂意思。
只知道学问学得厉害。
村里大都羡慕赵有刚一家。
也想出个天资聪慧的孩子,然而他们连启蒙都不给孩子启蒙,怎么知道这些孩子不聪颖?
村里人以往都不会说赵氏贴补娘家,贴补娘家侄子,毕竟赵大一家都没说什么,但这次被张婶提起,他们又恍然赵有刚原本叫狗蛋,上了私塾,夫子给改了名。
成了如今的赵有刚,说什么而后有为,刚正不阿。
反正他们都不懂。
赵有刚读了好几年书,也没见着读出个名堂,连童生都不是,还不如隔壁村的贺连,十二岁就考中童生,今年还要下场考秀才。
婶子们一边讨论,一边觉得赵家吹牛,赵大家亏大了云云,听得赵氏脸面尽失,还要强撑,“你们懂什么?”
赵氏愤愤然转身离开大榕树。
张婶哼了声,继续磕瓜子。
第27章
村里人如何议论,当事两人毫不知情。
余南叶收拾好黄豆芽,看了院子韭菜和萱草,跟阿景一人拎了个竹篮,也没吃饭,赶着微弱天光出了门,赶去镇上。
两人没坐赵大叔的牛车,在村口看见赵大叔,余南叶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和人打了招呼。
反倒是赵大叔毫不在意地乐呵:“南小子、景公子早啊,这么早就出门了?这是去镇上?”
陆柘景即使穿着细麻衣,那身气势也跟一般人不同,赵大叔下意识称公子,叫完他还觉得别扭,不过对上景公子的视线,那点怪异又消失无踪。
陆柘景没回答,余南叶有些不好意思得说去镇上。
赵大叔原本还想多问一句,一名婶子带着新媳妇过来,到嘴的话成了,“一个铜板一人。”
婶子掏出两个铜板递给赵大叔,她身边的新媳妇,是从隔壁村嫁进来的,之前没见过余南叶和陆柘景,乍然看到这么英俊的两人,脸颊绯红,羞涩的不敢看两人。
婶子瞥见新媳妇举动,狠狠剜了对方一眼,新媳妇吓了一跳,跟着婆母上了牛车,不敢再东张西望,低着头略略局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