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不起长姐,我若没有错,允胤为何会变成今天这般模样?”
谢承运放下胳膊,看着床梁:“我给他的爱太少,帮他负担的责任太多。所以我一走,他便慌了,然后误会了这一切。”
周避疾捏了捏鼻梁:“谢承运,你给他的爱并不少,反而是太多了。”
多到让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有了不该有的感情。
可谢承运却并不这样想:“若我给了他很多很多的爱,那他便不会一直说他是孤身一人。就像母亲对我,我带着母亲对我的爱好好活下去了,时常思念却并不孤单害怕。”
“他时常害怕孤单,又爱哭,定是我对他不好。幸福的孩子不会这样。”
周避疾长长叹了口气:“那现在呢,你打算怎么样?”
“我不知道。”
“你对他有感情吗?”
“他是我的半子,仅此而已。”
某种意义上来说,朱允胤对谢承运的判断没有错。
谢承运的心就是石头做的,他不懂情爱,觉得这太飘渺。
家人兄弟与血缘,才能真正将人绑在一起。所以他不懂朱允胤为什么总执着让自己爱他,家人也可以在一起一辈子,为什么要当恋人。
一纸婚约,没有血缘来的可靠。
谢承运突然又道:“避疾,我觉得我与他是段孽缘,我前世欠他。”
“他总能莫名其妙闯入我的生命,搅动我的情绪,然后哭哭啼啼求我爱他。”
周避疾看着床幔:“你是这样想的吗?”
“嗯。”
“我在绥安城醒来,我没有去找你们。世人都以为我死了,可他找到了我,他说他一个人,没有亲人好孤单。”
“那我呢?”周避疾突然开口。
“你?“谢承运语气里带着疑惑。
“你是我的兄长,这辈子的靠山。”
周避疾恨谢承运是块木头,却又庆幸他是木头。
因为这样,便没有人可以得到他。
谢承运还沉浸在刚刚那个话题:“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周避疾站起身子,一片阴影笼罩着谢承运:“你大病未愈,快睡吧。”
凡事有我在。
殿外,锦衣卫匆匆来到陛下面前,甚至等不到行礼,就马上下跪道:“陛下,不好了。杜鹃血要劫狱!”
第35章 朱允胤
大理寺狱内, 语怜怜躺在薄被上,微眯着眼。
李寻光被关在她旁边,被视为同犯。
女子没有戴镣铐,李寻光的手脚却全都被束缚。
杜鹃血教徒在外面高举武器与官吏缠斗在一起, 好不闹腾。
趁着守卫减少, 朱曌在内应的带领下, 从角门悄悄进来。
语怜怜仿佛早就知道朱曌会来救她, 从塌上起来,望着监狱门前。
脚步声传来, 朱曌看见语怜怜的脸。立马越过那人,隔着铁栏与她拉起手来。
心疼的抚上她的发,脖子上乌青的血管,泛着紫的指甲。
“你还好吗,在这可有受委屈, 可曾有人欺负你?”
语怜怜摇摇头, 朱曌又问:“朱允胤呢, 他可曾给你罪受?”
“没有。”
这时内应才将锁打开,朱曌迫不及待与语怜怜相拥在一起。
眼里似还有泪水:“你可知你不在的这几天, 我有多担心。”
朱曌虽常作男子打扮,却是十足十的美人。
黛眉凤目,稍一蹙眉,便格外惹人怜爱。鬓边垂着两屡碎发, 未施粉黛,满脸憔悴。
语怜怜拉着她的手,放在心口,好叫她安心。
李寻光看着她们,却觉得割裂极了。
她们二人不该是一个世界的人, 语怜怜瘦小,皮肤黝黑。
虽然被杜鹃血奉为圣女,但从手与肤色便可看出她的生长环境。
朱曌感受到了李寻光的目光,将语怜怜护至身后。
微昂起下巴,语气里带着与生俱来的倨傲:“李太守,我们要走了。您是要我把门锁打开你我各走一边,还是继续呆在这里?”
李寻光盘腿坐在草垛上,他可没有语怜怜的好待遇。
听及此,闭上眼:“小官睡熟了,不知发生了什么。”
朱曌拉起语怜怜的手,转身跑动起来。
越过黑暗的大牢,来到日光下。
她们奔跑着,跑向自由。
朱允胤站在殿外,听了锦衣卫的话,只是摆摆手,示意退下。
他不在意杜鹃血,更不在意帝位。只要相父愿意接受他,他便可以拱手奉上一切。
更何况若语怜怜还在大牢,相父必会惦记。
与其那样,倒不如让朱曌劫走。他无法放人,这样各自都有台阶下。
殿门打开,周避疾出来了。
朱允胤匆匆就要挤进去,却被他拖了出来。
“阿云睡下了,周慕瑜,我有事要与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