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走运啊。”
“居然敢喜欢我阿爹。”
“我要杀了她。”
“怎么敢,她怎么敢的!”
漂亮的五官扭曲成一团,提着刀和黄鼠狼,走到外边烧了生活几月的家。
谢明夷才不相信李茗言逃了,他前前后后把村庄翻了个遍,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只有可能是被阿爹藏起来了,被阿爹藏起来了。
谢明夷想,李茗言怎么就这么幸运呢?
幸运的让他嫉妒,他嫉妒得发狂。
见熊熊烈火燃烧,谢明夷笑得痛快极了。
幸运又怎样,如今还不是要死。
与其这么痛苦被活活烧死,倒不如直接出来让他一刀捅死来得畅快。
旁边来了人,弓着身子小心道:“世子,我们该走了。”
这时谢明夷才想起来他还要回家,阿爸不会让娘死的,
娘会躺在床上好好等他。
骑上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柴房里,火在蒸她。
李茗言从水缸爬出,信卷在手心,被高高举起。
手背被灼伤,但信还好好的。
李茗言往外冲,冲出火场来到山上。从古树下挖出金花。
谢承运好似早已料到会有如此劫难,包裹金花的布里,掉出一张纸条。
是谢承运早已写好的,属于她的。
他说:“祝你自由,祝你向上。”
“祝你不拘泥于过往,祝你有个新的家。”
李茗言抱着这张纸条,娘死的时候她没哭,爹盘算要把她嫁给瘸子换三吊钱买酒喝时她也没哭。
可当她看见这两句话时却哭了。
树枝沙沙,好似在安慰她。
李茗言擦干眼泪,背上包裹,带上书信。
她要去上梁,她要去看看谢承运的家。
能孕育出这样神仙人物的地方,想来也不会差。
天空又落下雪花,可她丝毫不觉得冷。
因为路在脚下,她有了想去的地方。
她要好好活着,她不能辜负他。
第60章 醇酒
谢承运躺在马车中央, 毯子包裹着他。
阿尔喜将他护在怀中,没有说话。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翻过山岗。
意识朦胧,又回到了过往。
阿尔喜意外的没有再发脾气, 仿佛换了个人般柔声去哄他喝药。
因为昨日贡布告诉他孩子没有被打, 依旧在他小腹生长。
谢承运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谢明夷了, 他不知道阿尔喜是怎么找来的, 但谢明夷带他出逃,想来日子亦不好过。
明明没有求生意志, 却被一碗接一碗的药强吊起命来。
阿尔喜一路带他去看落日,孤烟,牛羊,就像他还是弟弟时一样。
一时兴起,甚至拿筷子沾了酒, 让谢承运舔了一下。
好香的酒啊, 谢承运觉得自己需要大醉一场, 便伸着手想去拿。
阿尔喜不给他,将酒杯高高举起。
谢承运努力去够, 却怎么也够不到,许是心中委屈,竟有两行清泪流下。
“如果是乌罕达,他一定给我喝个够。”
谢明夷站在远方, 遥遥去看母亲和阿爸。
许是太馋酒了,母亲甚至愿意为了杯中物去吻阿爸。
阿尔喜只给了小半杯,母亲抱着杯子一点一点的抿,真的好乖啊。
连阿爸将手伸进衣服里了,都浑然不觉。
母亲不仅贪杯酒量还差, 不一会便泛起薄红,什么都不知道了。乖的就像娃娃。
阿爸让他干啥就干啥,甚至还坐到了腿上。
白皙笔直的大腿露在外边,头靠在阿尔喜肩上。
喘着气,好像在说些什么,又好像只是单纯在哭。
眸子水光洌滟,母亲的娃娃会像他吗。
谢明夷暗自希望他生个姑娘,但又忍不住去想若生个小子就好了,这样可以和他一起永远困住娘。
看着看着便不知不觉从树后出来了,光明正大站在山坡上。
阿尔喜背对着他,谢承运看到了他。
蹙起眉头好似在思考,身子颠簸得不像样。
最终张了张嘴,无声吐出一句话:“快走吧。”
“别被他发现了。”
“你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阿尔喜好似感觉到了什么,想转过头。
却被谢承运抱着脖子,凑向前去吻他。
狼被一个吻安抚,变回了狗,去啃咬他的骨头。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回到了家。
一切一如既往,仿佛什么都不曾变化。
安格日看着谢承运,长长叹了口气。
她老了,她管不住阿尔喜了。
因为她的授意让谢承运跑了,阿尔喜一直记到现在。
安格日老了,如今她只想儿孙承欢膝下,她无法再继续帮忙。
她能感觉到地母在呼唤她,她希望到时候儿子能亲自为她举行仪式天葬,毕竟阿尔喜是她最后一个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