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让那夥人动手,他们只猜到‘宝贝’大概是岭南送来的药材,但‘那边’是哪里的什么人就不知道了。领头那个倒是还听过夏侯通骂那边废物,查了那么久才查到人,居然还能让人一路平安进京。”
说完这些,兵士再次行礼:“目前审出来的就是这些。”
上官钧:“你们把那夥人押到大理寺去。”
兵士应了是,退出去。
姬安整理着目前得知的信息:“夏侯通和岭南那边的供货商合作,在京里关着一家人给他制药赚钱。所以当我们查到京中收药的药铺之时,他就反应迅速地带走制药人,想另换一个地方。
“鲁常胜在山里偷了‘宝贝’,他们两边都生怕鲁常胜三人把消息泄露出去。这么看来,这个‘宝贝’该是只有那供货商能提供的‘金药’——金鸡纳树皮。
“供货商查出来是鲁常胜偷的药,就想杀人灭口。恰好鲁常胜三人启程进京,那边应该是扑了空,然后……很可能就找不到的人了。但他们有人手盯着冯家,鲁常胜三人进京时就不走运地被他们发现。
“冯家说过,供货商的人不敢进京。我猜,他们可能让冯家人跟着鲁常胜三人,确定了落脚地,再联系夏侯通,让夏侯通派人动手杀人。这事再审一次冯家就能知道。”
上官钧:“如此前后一想,供货商与京中的人长年不通消息,去年却突然重新联系,该是因为夏侯通去年被罢了职。他在朝为官之时,行事总得谨慎些。但没了官职之后,或许又另有动作。
“陛下先前念着那金鸡纳树的所在,待鲁常胜醒过来,又或是抓到夏侯通,应当就能知道确切地点。岭南那边的供货商身份,也终于能浮出水面。”
姬安转眼看他,挑下眉头:“看吧,还好我当时就叫你改了口,才能这么快峰回路转。”
上官钧一笑:“陛下圣明。”
姬安再仔细思索片刻:“可能都不用等,说不定……太嫔的侄子也知道……”
上官钧很快会意:“陛下是说,鲁常胜去偷‘金药’,是为了给他干娘治病?”
李太嫔刚刚说过,去年夏天赵老妪病得凶险。要真是如此,那祖孙两人多半也会知道药的来处。说不定他们会进京的原因之一,也是为了离开供货商的势力范围。
姬安:“叫来问问就知了。”
上官钧便让守在门外的卫士去传话。
片刻之后,李太嫔陪着李全喜一块过来。
姬安知她担心李全喜年少说错话,也没让她出去。只是房里只一张凳,就让李太嫔坐着,李全喜站在她身旁回话。
姬安看李全喜紧张得全身僵硬,先温声安抚:“不用这么紧张,照常回话就可以了。”
李太嫔也拉起他的手:“陛下问什么,你便说什么,要有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
李全喜点点头,抬头偷看姬安和上官钧一眼,又赶紧垂下头去。
姬安开始问:“去年夏日,你奶奶病重,可是鲁常胜去寻药来治好的?”
李全喜到底年轻,一下就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抬头看向姬安。
那表情如同在说——你怎么知道?
李太嫔轻唤他一声,李全喜才回过神,连忙低头,小声答道:“是、是的,多亏了常胜哥。当时奶奶反反覆覆地高热、发冷、打摆子,请了几个大夫,换了几个方子都不见好。后来常胜哥就……去寻了个偏方……”
姬安:“那药叫什么,是什么样的,怎么吃?”
李全喜:“不知道叫什么……是一种树的树皮,辗成粉下在粥里。奶奶吃过几日,就渐渐退了热。再请来看病的大夫说是奶奶有福气,退了热便是大好。之后一直养了两三个月,才彻底好全。”
姬安:“当时你们村里可也有人得同样的病,你和鲁常胜有没有染上?”
李全喜一愣,随即就咬住唇,面露犹豫挣扎之色。
姬安安抚他:“你照实说。我知道有一种时疫是那样,别担心,我身边内侍就有熬过疫的人。”
李全喜这才神色一松,点头道:“村中的确有好些人染上病,主要是老人和孩子,青壮也有一些……常胜哥叮嘱我要忍着热穿长衣长裤,屋里打扫干净,日日烧艾草,他和我好运地一直没事。
“后来村里人见奶奶好转,还来问我们用了什么药,常胜哥就又弄回不少树皮。不过他先在家把树皮辗成粉,再混在其他草药里一起给人,别人应该不知道其实是树皮在起效。”
听到这,姬安心下更是肯定了——疟疾在南方多发,多是通过蚊虫叮咬传播,高热、发冷、打摆子都是典型症状,金鸡纳树皮果然是特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