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洵:“若不论欺君,只说骗赏未成功,脊杖二十下。”
姬安刚要叫他带人回去处置,上官钧却又开了口:“陛下,我觉得这个彭彧不简单。不如,就将他交给我来审吧。”
姬安一愣,转眼看过去,下意识道:“这不好吧……”
上官钧回视:“陛下有何顾虑。”
其实听了上官钧那话,姬安也有点反应过来,讨赏会不会完全只是彭彧的藉口,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那样的话,彭彧此人该是被精挑细选出来的。
可姬安又不好直说“我担心他勾引你”,想了想,就道:“要审也该交给大理寺。”
上官钧扬下眉:“好,那便交给大理寺。”
姬安隐约感觉有点奇怪。不过上官钧没有坚持把人要过去,他也就不再多琢磨,只叫了羽林卫进来,吩咐他们把彭彧押到大理寺去审清楚。
一场小闹剧过去,姬安还宽慰了庄洵几句:“倒是让庄卿受惊。下回再有人揭榜,你照着我的问题问,再问两种透镜可以成什么像。凸透镜可以得出一个倒立的实像,凹透镜则是正立的虚像。”
庄洵完全没听懂,但这种时候他不敢问,只得在心中默念几遍,死记硬背下来。
上官钧拿起小案上那块凸透镜:“不如陛下展示一下,庄洵自然也就清楚了。”
姬安一想也是:“对,亲眼见一见最好。”
他便吩咐人各拿一根蜡烛,和一张白纸,分开两边站立。自己拿过凸透镜下榻,在蜡烛与白纸间移动。
不知道焦距,姬安只能带着人一点点试试。来来回回调整了许久,终于在白纸上出现了倒立的蜡烛像。
围观的一众内侍都禁不住欢呼出声。
庄洵啧啧叹服:“陛下博学。”
姬安笑笑:“恰巧我看过这类书罢了。”
庄洵带来个骗子,不仅没有被责罚,还长了一回见识,心情颇有些复杂地告退。
姬安继续上榻织围巾,内侍们给他和上官钧换过热茶和点心,像平常一般退了出去。
上官钧拿起那块凸透镜看:“陛下既然知道得这么多,怎么还要在外寻人。”
姬安:“可我只知道怎么用,不知道怎么磨啊。不过,如果真找不来人,我也是准备等过年放期有空,就自己学一学原理,标出数据让工匠们试着磨磨看。”
他一边说话一边织,织过几针一抬头,就给吓一大跳:“你别那样看,快放下!”
姬安甚至把手中棒针往旁边一扔,直起身就去拉上官钧的手。
上官钧正举着凸透镜,透过它看窗子,发现离得远的东西似乎看不出什么放大效果。
就在这时听到姬安惊吓般的声音,下一刻姬安的手就握到了自己手腕。
姬安使劲一拽,上官钧的手被拉得一偏。
凸透镜从上官钧手中滑落。
姬安再次一惊,连忙又伸手去接。
上官钧也同时弯身伸手。
两人的手交叠在一处,接到了那片凸透镜。
姬安呼出一口气:“还好没摔。”
上官钧看他一眼,拿起凸透镜放回案上,一边问:“刚才是怎么了,让陛下如此紧张。”
姬安立刻郑重叮嘱他:“你刚才那样对光看非常危险!以后绝对不能再如此!凸透镜会聚光,在焦点之处是可以引燃火的,一个搞不好就会伤到眼睛。幸好今天阳光不强烈。”
上官钧微微一愣,随即眼神中现出一片柔和:“谢陛下关怀。”
姬安又一次有了那种受不起上官钧视线的感觉,没敢再看他,重新回榻上坐好,倚着软枕拿回棒针,低头织围巾,并且找个话题说:“你说那个彭彧,他背后有没有人?”
上官钧也重新坐好:“欺君之罪,一般人不敢犯。”
说着就看一眼姬安:“而且,他那模样和打扮,陛下不觉得他另有目的?”
姬安:“冲着我来的啊?为什么。”
上官钧:“相当常见的手段,不管什么时候,枕头风总是最有用的。现在陛下身边的内侍都对陛下忠心,不受外人收买,要想影响陛下,后宫的路走不通,就只能另换一条。”
姬安忍不住小声嘀咕:“那也挑个好点的吧,怎么挑了个这样的。”
虽然声音小,但上官钧还是听见了,眯着眼问:“陛下想要个什么样的。”
姬安手一抖,装傻:“什么‘什么样’……”
上官钧:“‘挑个好点的’,是什么样。”
姬安冲他一笑,试图用明显的玩笑蒙混过去:“比如说,像大司马这么英武的。”
上官钧定定看着他。
姬安被看得心虚,感觉脸上都发烧了,连忙认真表态:“我说笑的,你别介意啊。先前我就说了,只会有一个皇后,不管谁想给我塞人,都是白费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