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道治接话道:“大盛就是这样。不仅咱们这儿,其他院子里伺候别国的,都要会一点那国的话。”
又问小吏:“你还会哪国语。”
小吏笑道:“使者看得真,小人的确还会些其他的。”
随后报了两三种,听得图国众人都禁不住惊讶。
小吏连忙道:“不是精通,也就是能听懂日常的话。”
就有人用图国话问他:“你刚才说酒楼,有肉有酒吗?”
小吏摇摇头:“国丧期间,哪儿敢卖酒肉。不过素菜也有素菜的做法,还有素肉,酱汁各有各的绝,咱们馆驿的厨子可比不上。贵客们可以去试试。”
众人听到没酒肉,也就让他下去了。
皇甫烈端起茶:“果然这馆驿里不能随便说话,连个小吏都听得懂。”
皇甫雄横韩道治一眼:“你知道他能听懂,也不早说。”
韩道治不为所动,自顾自动筷子:“下官以为,这事不难想到。便是我国的馆驿当中,也会安排能听懂盛国话的下人伺候。”
皇甫雄哼一声。
不过,吃着没滋没味的饭,他有点受不住,又问韩道治:“这里哪家酒楼好吃。”
韩道治:“下官只去过最出名的两家。柱国将军何时想去?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皇甫雄阔气挥手:“今晚,一起去,我请大家一顿。”
众人顿时发出欢呼。
于是,到得傍晚,众人便一同出了院子。
负责伺候他们的那个小吏看见,连忙跑过来:“各位贵客要出门?”
皇甫雄:“你不是说有酒楼素菜做得好。哪家好,我们去尝尝。”
小吏连忙报上三四家,再详细说了地址:“这些都不错。”
皇甫雄点个头:“要真的好,回来给你打赏。”
小吏犹豫了一下,又提醒道:“贵客们,酒楼里的饭菜做得干净,各位去吃是无妨。街边的东西就最好谨慎一些,许多外乡人初来京城不习惯,吃小摊小贩上的吃食可能会生病。馆驿里出过不少这种事。”
有人奇道:“不都是吃食,怎么还会生病,生什么病。”
小吏:“可能是摊上用的水不干净,有些不是当场煮的,会省柴用生水。咱们京城人吃惯了还没什么,外乡人就顶不住。使者常来,应当见到过。”
皇甫雄去看韩道治:“有这种事?”
韩道治点下头:“的确见过。也不是人人都会有事,只个别不适应的会病几日。”
皇甫烈催着人走:“反正吃酒楼没事,走吧走吧。”
众人遂放下心,继续往外走。
这回的使团里有一半人都是头一回来到大盛京城,早就心痒痒想出来逛。但韩道治管束得严,两个皇亲又不提,只好憋着。此时终于有机会,简直一路逛得眼都花。
哪怕现在是国丧,勾栏瓦舍、妓馆青楼尽皆歇业,但光是满街的店铺摊贩,就能看到许多稀奇东西。即使没有肉,小摊上卖的吃食、飘出的香味,依旧能勾得人直咽口水。
众人且逛且走,终于在前方看到目标酒楼。
经过一条巷子时,突然有人抽抽鼻子,用图国话说:“我闻到肉味了!烤肉!”
另一个人紧接着说:“我还闻到了酒味!”
他们这么一说,众人都停步留意,果然都能闻到,肚里的馋虫顿时挠得难受。
皇甫雄以前就是顿顿无酒肉不欢,这时抽着鼻子往巷子里走:“里面传出来的。”
韩道治赶紧拉住他:“现在国丧。”
皇甫雄撇嘴:“干我们屁事,死的又不是我图国皇帝。”
韩道治:“下官是说,肯定不是正经买卖。你忘了刚才那个小吏说的,路边的摊子不要吃。”
皇甫烈眼睛转转:“我听他说的那些话,熟的就没事。要是担心,不如我们买了肉回去自己烤。”
韩道治无奈:“在馆驿里烤肉,盛国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皇甫雄已经耐不住了:“给那些小吏塞点银子,他们会当不知道的。”
说完甩开韩道治的手,当先往巷子里走去。
皇甫烈和几个人立刻跟上,其余人则眼巴巴地看着韩道治。
韩道治无法,只得也带着人都跟上去。
巷子里的酒肉味刚才浓过一阵,此时又淡了,丝丝缕缕,若隐若现。众人一番好找,终于确定了一个院子,上前去敲门。
有个小厮模样的人打开门,探头出来,见他们是异族打扮,小心地问道:“各位是……”
一个图国人问:“你这卖酒肉不。”
小厮大惊,连忙摇头:“不卖不卖!国丧期间,谁敢犯禁!”
图国人耐着性子说:“我们不会告发你,就是想跟你买点自己吃。”
小厮还是坚持:“没有没有!你们赶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