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哥,你说山的另一面是什么?”
廖祁东想到沈斯宁问的那个问题,没来由的说了这样一句问话。
张老板哈哈笑了笑,指着山的那边说道。
“山的另一面当然还是山啊,你来的时候没看见吗?这里除了山就是山,穷得很啊。”
“但是穷地方也有穷地方的好处,规则不完善,可以操作的地方就多了去了。”
廖祁东也跟着笑了笑,吸了一口烟后把烟支取下,用食指和大拇指捻灭火星,把烟头扔在脚下。
他知道张老板说的意思。
越穷的地方,贫富越是两极分化。
不要小瞧这些穷地方的地头蛇,他们可是从底层混起来的人,会的有的可是比大城市的人多多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
“张哥,我年轻,不懂的地方多,到时候需要张哥多多提点,我这人也没什么文化,出门挣钱人家多少地方都不要,看不上我,好不容易回到家闯出点名堂,就想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看看。”
廖祁东眉眼都是狠厉和不甘心,说出的话都是心里提前准备好的,他早就打听过这位张老板的生平事迹。
张老板听到廖祁东这样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眼睛笑成一条缝,笑他意气用事,不过吃过几顿饭,就把目的说了出来。
不过也好,心机太深的人,他用着也怕。
“哎呀,东子,你就是年轻,沉不住气,人生几十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当年我三十来岁的时候还在工地搬砖,谁能想到我能有今天这一日。”
“文化人又怎么样,会点洋墨水,眼睛都长在天上去了,你看看我手下那些名牌大学生,哪个不是乖乖听我吩咐,我说东他不敢说西。”
“指着老子给他发钱呢!”
“哈哈哈哈,我知道他们不满我,但是又怎么样呢?还不是得在这里忍气吞声,真有能耐走就是,还不是舍不得我开的工资!”
张老板说到这里,越说越畅快,激动时还用手比划,廖祁东时不时的附和他两句,适时捧场。
晚上廖祁东在张老板家里住的,张老板家修得很气派,门口还放了两座石狮子。
廖祁东在客卧的阳台上站着,台面上放着烟灰缸,缸内有七八支抽完的烟头。
他望着远方,看着夜色下的村庄。
过年了,村里都喜气洋洋的。
已经快半个月了,他没有回去。
沈斯宁应该早就离开了吧。
廖祁东看着手心的伤疤,伤疤没多久就结痂了,他皮糙肉厚恢复得快,廖祁东拿着烟头在原有的位置上,又烫了下去。
下手的时候,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手心的疼,比不上心里的疼,他内心有一只因沈斯宁而生的野兽。
想疯狂撕咬,破坏一切。
廖祁东看着手心的伤,笑了。
明天兴趣机构的老师们都要回来了,他明天也该回去了,沈斯宁走了,他还得去善后。
他给沈斯宁开这个兴趣机构,还有另一层意思,他想有个东西牵绊住他,两人有上一丝关联,若是以后两人闹起来,他不至于脱身那么快。
然而这些身外之物,对于沈斯宁来说,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因为他拥有过更多东西,这些东西入不了他的眼。
所以舍弃时,才会那么痛快。
第二天一早,廖祁东吃过早饭就往回赶,他回去第一时间,是去姐姐家里吃了一顿饭,然后晚上又约着几个发小和朋友一起喝酒。
他在拖延回家的时间。
他明知道沈斯宁已经走了,但他还是一直延迟时间去面对,一直到晚上十点多,他才带着一身酒气和烟味回家。
钥匙拧开门锁,廖祁东进门后没有开灯,他不想开灯,开灯会很亮,亮得刺眼。
他进门后没有换鞋,第一时间是往卧室走去,卧室门打开着,他站在门口往里看去。
卧室除了被子枕头,没有人。
大部分行李都不见了,只有少量的衣服。
沈斯宁这个人,他多的是衣服,带不走的东西就不会为难自己,于是就这样丢下了。
廖祁东转过身,忽然间他看见沙发上有东西,借着从阳台照进来的月色,廖祁东无声无息的向沙发走去。
他走近了,才看清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因为沈斯宁太瘦,陷在沙发里屋内又黑,而他回来后的注意力都在卧室,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沙发上有人。
廖祁东蹲下身子。
沈斯宁睡得不好,梦里都拧着眉头。
他的右手搭在沙发上,手心里像是握着什么东西,廖祁东仔细看了一下,才辨认出那是当初带沈斯宁看完马戏团表演,给他买的那个小丑人玩偶。
沈斯宁的卧室,他很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