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路池的意料,这次江清栩仅仅静了一下,就反驳了他:“不对。”
路池:“嗯?”
江清栩:“嗯什么嗯?”
他对这种偏见很不满,因此很认真地回答道:“我和你认识快七年了,哪怕再不想和你多聊,也多少知道你的一点事。”
“何况路止也经常在我这里说你好话。”
路池:……
原来这人和稀泥是双向的。
江清栩说:“比起举报我,你更喜欢用自己努力的方式,把我拉下来。”
路池撇嘴:“那你之前这么坚信是我递的举报信?”
江清栩耸肩:“因为你我都清楚,那封信对我的举报不可能成立,当然也没法对我造成实质性打击。”
“所以我把这件事视作你幼稚的下马威。”
路池:……
路池:“你要气死我吗?”
江清栩瞥他:“我气你做什么?”
路池:……
路池:“不愧是你。”
见到路池噎住的样子,江清栩偏头道:“你我半斤八两,至于吗?”
路池:“至于。”
江清栩:……
他想笑。
他忍住了,停了一下,又说:“不过,我提一句,如果你真的想找的话——我猜当时拿走你信的人,大概只是想陷害你。”
“毕竟无论怎么看,都是你受的影响更大。”
“而我是个被牵连的倒霉鬼。”
路池蹙了蹙眉:“你不会要把这事赖我头上吧?”
江清栩:……
又是偏见。
他才要被路池气死了。
江清栩无语道:“我是让你想想自己得罪过谁。”
说着,他按了按眉心,有点心累:“路池,我看你你平时情绪不是挺稳定的,这就开始犯脾气了?”
“我明明记得你对谁都能笑,演得跟真的似的。”
“哪怕那个人往你抽屉里塞了死老鼠。”
路池一怔:“什么?”
江清栩抬头:“哦,你不知道是谁。”
“初中的时候,班上有个同学,他和你的座位挨得挺近的……叫什么来着,算了我忘了。”
“初二有节大课间,趁着大家都下去跑操,他往你抽屉里塞了东西。”
“我刚好从洗手间回来,看到了,就和老师说了。”
江清栩说:“他挨了处分,我还以为这事你知道。”
路池:?
他回想了一下,这么恶心的事情自己不应该不清楚才是。
路池:“你说的事,不是在我请假那几天发生的吧?”
江清栩顿了一下:“哦对,你那几天好像是在请假。”
好像是因为家里的一些琐事,所以没来学校。
路池:……
算了。
他说:“没人跟我提过这事。”
“不过我座位附近的话?罗念?”
江清栩记起来了:“是,叫这个。”
路池“哦”了一声:“是他的话,不奇怪了。”
江清栩:“嗯?”
路池说:“我和他初一就在一个班,也是一个寝。”
“当时学校不是不能带手机进来吗,他偷偷带了,不知道被谁举报,就把手机丢到我的柜子里,想躲避主任的搜查。”
“但没躲过,主任翻了我们整个寝室的柜子,最后还是被发现了。我不想被连累,就直接说是他的。”
路池:“因为这个,他一直怀疑当初是我报告给的老师。”
江清栩:“哦。”
“那你可真是多灾多难。”
路池扯扯嘴角:“也许吧。”
聊完这段,两人又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无话可说的状态。
之后就是沉默,持续了好几分钟的沉默。
但谁都没有要先提离开的意思。
江清栩虚虚捧着手里的杯子,他垂下眼,盯着里面的冰块,想看它一点一点融化。
答应路池的邀约,真是史诗级折磨。
好半天,路池才幽幽叹了口气:“江清栩,你就没有其他要和我说的了?”
江清栩:“你指什么?”
路池:“比如,误会我这么久,跟我道个歉?”
“我也跟你道歉。”
说完,他又嘀嘀咕咕地补充道:“当然,你要觉得烫嘴就算了。”
听语气,颇有一种你道歉我就不跟你计较的幼稚感。
不愧是幼稚鬼。
江清栩从善如流:“对不起。”
口头上道完,他撑着脑袋问:“你的呢?”
路池:“对不起。”
不知怎的,听见路池亲口说出这话,江清栩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江清栩“嗯”了一声:“你还有其他事吗?”
路池:“没有了。”
江清栩问:“是吗?”
路池停了停,最后“嗯”了一下。
好像有点心虚。
既然如此,他起身:“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