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太可惜了……”
邵文俊回到座位时,明厘正在心无旁骛地刷数学卷子。
他忍不住用余光盯着她。
她怎么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居然还能冷静地写卷子,写的还是数学。
不知道外面都在传老师给她透题的事吗?
邵文俊拳头微微攥起,愤怒,又有点焦虑。
他赶紧掏出了数学卷子,飞快开始看题。
但明厘的身影实在太显眼了,他们是同桌,距离那么近,想无视都做不到,他盯着第一道函数选择题,反复看了三遍,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她就像一根巨大的刺,长在他旁边,扎在他心里,反复凌迟,时时刻刻提醒他——
你是被她挤下去了。
18位进入初赛的学生名单已经出炉,按照要求,下午最后一节课和晚上最后一节自习课,学校安排了专门的老师对他们单独培训。
下午,明厘收拾了书包,把数学卷子和物理练习册放进书包,来到顶楼的教室。
座位空下来,邵文俊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他终于能静下心来做题了。
然而事实又给他上了一课。
他崩溃地发现,空座位更加让他不安。
空位代表什么?
代表她现在,此时此刻,已经去了单独的培训教室,正在听优秀高级教师的讲课,她从几十人的大教室脱颖而出,进入比他们所有人都高一层的空间。
而他,和底下芸芸众生一样,需要面对枯燥繁琐的满黑板作业。
理智说,上几节课也不会有明显进步,你不会被她落下的,但情绪翻江倒海,让他无法思考。
他宁愿相信她真是关系户,靠着老师透题才能进入初赛。
她绝对不能是靠自身实力。
他就是一步步努力爬上来的,当然知道其中的艰辛,怎么能有人轻而易举就一跃千里?
上课前,明厘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小明:小区门口肯德基,今晚补物理。
发完之后就把手机装进书包,安心听课。
负责教课的是从各个年级抽调出来的高级教师,原以为老师们会穿着正装西裤,结果卡着上课的点,一张胖乎乎的脸探进门口,“是在这儿上课不?”
屋里6个学生严阵以待,懵着看向他。
老师一看这架势,自言自语地噢了一声,“就是你们6个啊!”
穿着大裤衩就走了进来。
他扫了眼几位学生,把资料往讲台上一扔,喘着气,“等我歇会啊,累死我了,一路跑过来的。”
底下鸦雀无声。
明厘坐在第一排,觉得这老师吊儿郎当的,怎么看也不像高级教师,身上江湖气很浓。
“自我介绍还用吗?”老师问,还没等回答,又说:“算了还是说一下吧,你们叫我垒哥就行,我不带学科,专门教竞赛,你们可能没怎么见过我,没关系,反正上完这几节课咱们也见不着……那什么,都认识了啊,咱们开始吧!”
垒哥看着不正经,但教课水平没得说,教学方法古怪蹊跷,总能从犄角旮旯里给他们拉出来已知条件。
他嫌麻烦,瞧不起常规计算法,也不允许他们用经典解法,非让他们想新思路。
“来看第三题,谁来说一下?”垒哥也不抬头,直接点名,“谁考第一?”
明厘赶紧举了举手。
垒哥看了她一眼,“行,就你吧,考第一名这道题应该会。”
明厘刚要站起来,就被老师打住,“别站别站,坐着说就行,一起一坐的累死人了!”
她没再起身,简单说了一下解题思路。
垒哥听了挺满意,“不错啊!分析得挺全面,下回还叫你。”
明厘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感谢老师,肩膀重重地沉了下去。
短短45分钟的课堂,她光笔记就记了四页,很久没有接受过这种高强度的脑力劳动了。
累归累,垒哥讲话诙谐幽默,跟着他的思路走能学到不少干货,有种任督二脉被打通的通透感。
晚上放学后,她走进肯德基,拿出今天发的数学卷子,刚写了两道题,门被人推开,风灌进来,一道高瘦的身影坐到她的对面。
明厘没抬头,把她的物理试卷推过去。
“哪道不会?”游灿刚跑进来,穿了件单薄的白色卫衣
,风把额头前的头发吹得乱蓬蓬,他随手撩了两下。
明厘说:“我用红笔标好了。”
“行,我看看。”他快速看了遍,然后问:“我是不是坐你那边比较方便?”
面对面讲题,两个人都得歪脖子听。
明厘想了想,往沙发里面挪了一下,给他空出来一个位置。
游灿拿着书和她坐到同一侧,从书包里掏了笔和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