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棠也笑了,小声说:“我好像没什么可拍的,我的生活很无聊,不会有人喜欢看。”
“那不会的。”明厘说,“别忘了你可是主角。”
闻棠羡慕明厘想得开,不被情绪左右,不像她,丁点事就要内耗好久,晚上睡觉都要拉出来反复咀嚼,想改变,但下次依然不长记性。
可明厘说:“我都是装的。”
闻棠脸上写满了惊讶,“怎么会?”
她诚实地回答:“真的,你也可以试试,说不定装一阵子之后就能变成真的了。”
“比如呢?”
“比如……你那会儿没勇气参加比赛而觉得郁郁寡欢,但我觉得这两者之间并没有明显的关系,不参加比赛也可以开心,也可以激动,也可以愤怒,你想有什么心情应该是自己决定的,而不是这件事决定的。”
在尚未接触“主观唯心”这个哲学名词之前,明厘都会用自己的方法来解读一切,她愿意称之为“第一视角”。
闻棠恍然大悟,但又失落下去,“所以怎么才能把事和情绪分开呢?”
已经走到门口,明厘抬了抬头,缓缓说:“不知道,我觉得还是不要分得太清楚比较好,否则你就会变成一个了无生趣的人,就像我一样。”
这座被雾霭笼罩的工业城市,经常灰蒙蒙的,唯有免费的公交车让她感到一丝温暖。
车厢里空荡,她径直走向最后一排。车窗映出她模糊的倒影,与窗外流动的灯光重叠在一起。
这趟环线公交会经过星湖,是某天她乘错路线无意中发现的路线。
她最喜欢在走走停停的公交车上,放空思绪。车轮碾过减速带,她的思绪就会跟着轻轻飘动。
明厘把书包放在膝
上,塞上耳机。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初春特有的凉意。
芭娜娜的话又浮现在脑海——
“躲”这个字像根刺,扎得她心里不舒服。
倒也没有用错,她不喜欢海城那边的人,不见不就好了吗?
但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显得她像个仓皇可怜的小逃兵。
为什么要躲呢?
公交车加速的瞬间,一阵强风袭来,明厘皱了皱眉,伸手关紧窗户。
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就像突如其来的风,总在她毫无防备时袭来。
当车子驶入外环,乘客陆陆续续下车,车厢几乎空无一人。
忽然,一阵熟悉的橙子清香飘来。
明厘睫毛轻颤,睁开眼时,游灿的侧脸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闯入视线。
他转过头来,笑了下:“醒了?”
明厘看了眼空荡的车厢,奇怪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这趟公交车可不是回家的那辆。
游灿撇撇嘴,“你还说呢,我刚出校门就看见你慌慌张张跑上来,弄得我还以为要赶不上车了,赶紧就跟着你上来了,结果这车跑环线的,差点被你带沟里。”
明厘:“你自己愿意上来的还怪我了?”
“大晚上的,你打算干嘛去?“游灿倾身过来,橙子的气息更浓了,“这条线是走星湖的,你要去钓鱼啊?”
“我去游泳。”明厘没好气地回答。
“我还以为你想不开去跳湖呢。”
不知为何,他出现后,车厢里凝固的空气突然流动起来。明厘原本不想说话,今晚芭娜娜给她带了个坏消息,她有点郁闷,但他一开口她就想回怼回去,说了两句之后反而心情明朗了。
她问:“那个比赛……你很希望我参加吗?”
这话倒是把游灿给住问了,明显怔了下,他抓了抓头发,乱说一通,“也没有很希望吧。我不是说不希望你参加的意思啊……我是说,大概75%希望吧,就是,希望没有那么强烈,但也很希望。你懂吧?”
明厘鄙视他的语言表达能力,“知道了。”
她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但我参加对你有什么好处啊?又不给你钱。”
“张口闭口就是钱,“游灿语气不爽,突然往前凑了下,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咱们是什么金钱基础上的关系吗?”
明厘骤然转头,差点撞上他的鼻尖。
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不然是什么?”
游灿张了张嘴,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猛地靠回座椅,偏过头去,“你……算了,跟你说不通。”
明厘拢了下书包,不明白他要说什么,但她好心地解释道:“我已经很久没有系统学过竞赛了,就算参加了也不一定能拿名次,如果第一轮就被刷下来,那不是很丢人吗?”
游灿冷冷地把她的漏洞都揪出来,“考的又不是竞赛内容,再说了你基本的竞赛架构也都在,别给自己找借口啊,大家都知道你是那个考66分的数学渣渣,第一轮被刷一点也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