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天天跟我在一起,当然看不出来胖了。”明厘不满道。
“那你还在意什么呢?”游灿歪着头,“别人都忙着学习,谁会盯着你看?”
明厘叹了口气,“你之前比赛和集训的时候都吃什么?有没有那种喝了能一夜涨智力的?”
游灿弹她一个脑瓜崩,“你清醒一点,小心被人骗了买保健品”
她扶着头,翻了个白眼,“可你买这些水果零食都很贵,我还不起。”
“那就欠着呗。”
他懒洋洋地翻开书,“快吃,吃完学习。”
明厘不知道该如何描述高三。
像是在漆黑的屋子里洗衣服。
她看不见衣服有没有洗干净,只能一遍一遍地搓,翻来覆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有时候洗着洗着就会自我怀疑。
这么多遍了,洗干净了没有?
或者说,这衣服到底脏没脏?真有洗的必要么?
别人怎么样她不清楚,但年级第一该有的压力一点也不小。
她不能因为有了保底就松懈,谁也不知道松了一天会有什么后果。
冬天的冷空气一来,教室里生出来不少咳嗽和擦鼻涕声。
很多同学都不敢感冒,因为感冒就要吃药,吃药会影响状态。
可感冒又不是人能控制的。
明厘一边觉得压抑变态,一边只能祈祷自己千万别感冒。
每天的计划都是定好的,今天耽误了,就会影响明天的进度。
她现在浪费一分钟都觉得罪恶。
“寒假放几天啊?”走在回家的路上,游灿问道。
明厘说:“好像不到15天,我也没注意听。”
她还裹着那条红色围巾,暖和厚实,把下巴深深埋在围巾里,挡住冷风。
快要到家的时候,游灿说:“今年过年我要去我妈那儿,差不多待一周回来。”
明厘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之前游灿就和她说过,他爸爸去世后,妈妈消沉了很久,睹物思人,就死命不让他碰数学。
另一边,爸爸那边的亲戚坚持让他好好学数学,家里总不能没了传承。
很长一段时间,他被夹在中间,怎么做都是错。
后来妈妈组建了新的家庭,和爱人移民国外,也许渐渐放下了和前夫的种种,没再干涉他的选择。
这几年虽说不在他身边,
但物质上从没亏待他,偶尔也会打电话聊天,问他的近况。
“过年那几天店里也不开门,你就在家学,不要出来了。”游灿嘱咐她。
明厘说:“好,我知道了。”
“好好复习,等我回来检查你的成果。”临走前,他忍不住揉揉她那头短发,说。
明厘无力地挡开他的手,“别碰了,没洗头。”
她压根没时间。
“行,下回等你洗完了告诉我。”游灿笑了笑,“我走了,再见!”
明厘的寒假和上学期间并没有区别。
游灿不在身边,她晚上就不再去外面学习。
老师不近人情地发了大把卷子,开学立刻就要讲评。
她经常是一身睡衣,在桌子前一坐一天。
时间过半,距离高考还有130天。先前的冲劲也随着消退,她只想快点解放。
不过一秒,又意识到这想法太危险了,不能懈怠,又去洗一把脸,重新投入战斗。
除夕夜,林沨从医院赶回来,塞给明厘一个很厚的红包,祝她高考顺利。
明厘摸了下就知道不少。
她还是拿压岁钱的年纪,过个新年收获颇丰,每个亲人的祝福语基本上都是“考个好大学”。
明厘收完礼才觉得压力巨大。
所有人都知道她今年要考大学,仿佛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无数个期待压在她身上。
高三的学生不过年,除夕夜年年有,高考就一次。
她匆匆吃完了年夜饭就回去看书了。
担心手机影响思路,她就放在抽屉里面,等计时器响起,休息时间看几眼。
眼看快要12点了,明厘起身活动一下腰,把手机拿出来的下一刻,游灿的电话刚好打过来。
不过,这次他打的是视频。
明厘怔了下,他们虽然每天在一起,但从来没打过视频电话。
她点了接通。
屏幕上跳出他的脸,明厘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
他站在街灯下,雪花落在他的黑色羽绒服上,睫毛上还沾着几片未化的雪粒,鼻尖冻得微微发红。
“你等等。”明厘笨拙地调整手机角度,像个刚学会视频通话的老人。
窗外突然炸开一朵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她小跑到阳台,翻转摄像头对着天空。
烟花接二连三地绽放,游灿的脸在屏幕一角晃动着。
“我看到了!”他笑容璀璨,“新年快乐啊,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