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桌前,后仰,漫不经心晃着椅子腿,忽然想起什么。
拉开抽屉,小盒子里装了个蓝色小人。
毛线织成的,头发像水。
当初送礼物的时候,也不知道她喜欢红色还是蓝色,索性他就做了两个。
他把小冰人装进随身包里,拉了拉链,忍不住勾唇笑了下,抓了两把头发,心情愉悦地出门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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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厘每次路过光荣榜,内心不免唏嘘。
不单单是为了成绩。
初中的时候,芭娜娜喜欢班里一个学习很好的男生,为了他认认真真地写作业,每次明厘收齐了作业后,她就悄悄过去,从一大摞作业里面,找出自己的和那男生的,然后两本作业叠在一起,插进中间。
明厘鄙视她的无脑行为,作业本挨在一起有什么用?
芭娜娜却高兴地跟吃了蜜一样,除了作业本,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巧妙接近那位男生的机会。
明目张胆,但又什么也抓不住,无影无踪。
如今,她站在光荣榜面前,看着两个人的照片挨在一起,不免想起芭娜娜当初排作业本的模样。
捂着嘴笑得傻呵呵的,青涩稚嫩,拼命想让他知道,又害怕让他知道。
明厘回神,突然察觉嘴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上扬。
面前光荣榜的透明玻璃上映出她宛然而笑的面庞。
明厘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
迅速拿出手机,匆匆拍了一张照片,做贼一样悄悄离去。
16班以沉稳不问世事著名,却也在这几天疯狂了一把。
谁也没想到明厘能在短时间内成功逆袭。
前几次考试她还在前五名左右徘徊。
从100名进步到第10名很简单,但从第10到第1,要付出不亚于原先10倍的努力。
路越走越窄,实力和运气缺一不可。
不光中下游的同学,前几名的尖子生也都瞠目结舌。
先前游灿常年霸占着第一名的宝座,一次两次是幸运,后来大家发现,不管怎么考,人家就是能钉在第一上焊不动。
后来,很多人的梦想变成了年级第二。
而明厘的出现,打破了这魔咒。
可惜16班风气太压抑,就算考第一,也没人过来恭喜她,也没人公然在讲台上放劲爆的音乐。
班会的时候,李富国轻飘飘提了一句,年级第一是咱们班的。
这篇到此为止,揭过。
明厘拿到第一这事,算来算去,居然还是游灿为她庆祝最多。
晚上放学,她和闻棠走在校园大道上,互相吐槽各自班里鸡零狗碎小事。
如今,她已经能够自然地和人聊些八卦,而不是只会点头说“哦”的小呆板。
她和闻棠依旧会约在楼下的楼梯拐角处集合,走到大门口,各自离去。
尽管只能一起走10分钟,但这10分钟对明厘来说治愈意义非凡。
有时候她们聊得多了,会在校门口游荡一会儿,转几个圈,踩着路灯下的影子,慢悠悠地晃着腿,时不时伸个懒腰。
月光下,一切都照得朦朦胧,哪怕两个人只是各自发呆,她也觉得放松。
闻棠是个心思细腻的安静女孩儿,她唯一能信任的听众就是明厘,明厘在她面前也能毫无顾忌地说出一些想法。
闻棠最近的烦恼来源于同桌。
“你们班这么快就换座位了吗?”明厘说。
“嗯,昨天排完,今天早上已经换人了。”
“那你摆脱那个经常背后嚼舌根的同桌了吗?”
闻棠说:“确实摆脱了,但换了个呃……不好不坏的人。”
明厘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闻棠叹了口气:“就是上次我们看他打网球的那个男生。”
“徐惊临吗?”明厘惊讶到眉毛扬起。
文理分科,体育生跟着文科班走,被安排进各个班,机缘巧合,闻棠和徐惊临居然成了同学。
而现在,两个人又成了同桌。
闻棠略微尴尬:“嗯……虽然到现在我们还没说过话。”
“他人应该还不错。”明厘莫名说了一句。
但转念一想,这话也不该由她来说,她和徐惊临也只是有几面之缘,压根不熟。
可因为游灿这层关系,她在心里也给徐惊临发了张“值得信任卡”。
闻棠点点头表示赞同,“那你呢?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16班氛围那么差,我上次去找你,在门口观察了会儿,觉得每个人都好冷漠。”
“比一班是差了点,但是……”明厘顿了下,仰头动动僵硬疲惫的脖子,说:“我本来也不在乎,冷漠不冷漠的,感受不到,所以对我来说去哪儿都一样。最近就好好学习,争取下次还是第一吧。”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这条路快要走到尽头,路灯把两个背书包的影子斜斜投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