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坦然,“而且照片一直传,会有更多的人看到,我不太喜欢,估计也会给他造成困扰。”
芭娜娜说:“那问完之后咋办?他如果不知道照片的事,你不就白烦恼了?”
明厘说:“我还没考虑到那一步,先问了再说。”
她走到阳台,夜风吹来,短发微微扬起,挂了电话后,她沉默地看了眼楼上的灯。
可惜楼上一片漆黑。
拉开抽屉,拿出了那本崭新的日记。
她没有什么认真写日记的经验,笔尖在纸上悬空半天,写了一个开头。
“我最近遇到一个小烦恼。”
然后,她开始思考。
闻棠说,写日记就像剖开心扉,直面最真实的自己。
那么,别人在日记里不会撒谎吗?
如果——
哪怕在百年之后,这本日记也会有人看呢,或者某天被谁无意中翻出来了怎么办?
想到这一层后,她有点不敢下笔了。
明厘开动聪明的小脑瓜,撕下刚写的那一页,又重新落笔。
“我有一个朋友,她最近遇到一个小烦恼……”
洋洋洒洒写了篇流水账后,明厘叹了口气。
原来即使在日记里,文字也会不受控制,变得巧言令色。
但还好,她第二天就能解决这个烦恼。
早上步行走出小区的功夫,她打开论坛,懵了。
所有单独附带他俩照片的话题全部消失不见,点击,出来的帖子都是内容正常,照片是大合照,依然拍到他们两个,但有其他选手作衬,一点也不奇怪。
点进去也没有“kswl”和“99”的发言,满屏都是在赞颂她的成绩。
她疑惑地往下翻,滑到底,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声音。
“小明!”
又一声吼,明厘终于听见了,她回头,见到穿红色T恤的游灿,背对着初升的朝阳走来。
他抱怨道:“我喊你三遍了,周围人都看我,你干嘛呢这么专注?”
明厘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看看他,又看看手机里的照片,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
直到他走近,她啪嗒把手机屏幕灭了。
游灿似乎没注意她的魂不守舍,他指向旁边一家店,“吃不吃豆腐脑?”
一分钟后,明厘和他面对面坐着,享用早餐。
“这家店开了十几年了,他家豆腐脑一绝,要不要尝尝?”没等她接话,他又自顾自说:“算了,你刚来肯定没吃过。”
“刘叔!再给我来一碗豆腐脑!”他朝着后面小屋里喊了一句。
里面有个大叔戴着围裙出来,“好嘞!一共两碗,都不要香菜?”
“一碗要,一碗不要!”他说。
等大叔走了之后她才缓慢反应过来,香菜?豆腐脑?这俩东西为什么会组合在一起?
两分钟后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大叔端上来两个碗的时候,明厘睁大了眼睛。
面前的豆腐脑里漂着一层红油,白花花的豆腐脑冒着热气,里面放了葱花、虾米和紫菜碎,豆腐脑的清香加上秘制料汁,鲜香扑鼻。
但是……
“尝尝吧。”游灿拆了一只勺子给她,而后埋头大口吃起来。
明厘没动。
“这个……”她迟迟下不去嘴。
“你怎么不吃啊?”他抬起头问。
她破罐子破摔:“我要吃甜的。”
……
勺子停在半空,游灿指着碗里的红油,满脸不可置信,“这是豆腐脑,你以为吃布丁呢?”
“就是因为豆腐脑才要吃甜的。”
“不是。”他把勺子一放,无语道:“我们这儿就没有甜的豆腐脑。”
“但我只吃过甜的。”
在她看来,红油加豆腐脑的组合无异于把草莓冰淇淋扔进老坛酸菜面,实打实的黑暗料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下得去嘴。
小桌上的两人对峙几秒,游灿擦了擦嘴,起身去了身后的店铺。
明厘猜他是去结账了。
“这碗你还吃不吃?”他回来后坐下,指着她那碗,“不吃就归我了啊。”
我死也不会吃咸豆腐脑的,明厘愤愤地想。
他喜笑颜开把她那碗拉到跟前,仔细地把香菜挑出来,又大口吃了起来。
明厘被他气得太阳穴直跳,马上就要抓着书包走的时候,大叔又端了一碗豆腐脑过来。
“这碗什么也不加的。”他又放下一个白色小罐,“里面是糖,吃多少自己看着倒啊!”
旁边又有人喊,大叔吆喝了一声马上就来,赶紧走了。
明厘正欲起身,还抓着书包,懵懵地看着面前的男生,他刚好抬起头来,伸手把白糖罐拧开,扬了扬下巴。
“店里没有红糖和桂花糖浆,你凑合着加点白糖吧,再不吃就迟到了啊。”
说完,他已经埋头吃上那碗咸豆腐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