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远处的浮光。
他看着她。
“等杀青后,我们回来,把结婚证给补办好吧。”那本在五年前被撕烂的结婚证,直到现在也没有重新补办。
林润锦吸了吸鼻子,看他一眼,“你是觉得我之前都是在和你闹着玩吗?”
“我没有这样认为过。”周止原将手里的羊绒毯轻轻裹住她单薄的肩,手克制着没有多停留一秒就收回,“你这样做,不过是对我失望透顶了。”
林润锦眸光微动。这个向来倨傲的男人,此刻低垂的眉眼间竟带着从未有过的颓然。
“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积攒对我的失望的……”他苦笑,喉结滚动,“也许从订婚那天,我就注定了会落了到今天的地步。”
江风卷起毯角,远处灯塔的光扫过他泛红的眼尾。
林润锦心口蓦地一疼,慌忙别过脸去。对岸的烟火恰好在此刻接连绽放,将江面照得流光溢彩。
江边的两人在这时忽然转了过来,大声倒数着,“十、九、八……”
就在数到“一”时,巨大的“嘭”声在云霄中炸开。
漫天蓝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巨大的烟花在最高处盛开,化作无数蓝色流星坠落江面。
紧接着,第二发,第三发接连升空,每一次盛放时都在天际清晰地勾勒出“L.R.J”三个字母。
林润锦出神了瞬,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名字的缩写。
“润锦……”
明明四周都是烟火声,可她却还是听到了这声嘶哑的呼喊。
她愣愣地低下头,瞳孔猛地收缩,不可置信地看着双膝跪在身前的男人。
他紧握着她的手贴在额头,声音支离破碎:“我知道我错了……”
又一簇烟花炸开,照亮他通红的眼睛。
林润锦感觉到手背上有湿意,分不清是江水还是他的泪。
“不要离婚好不好……”他的声音几近乞求,一声接着一声。
大年初二的下午,林润锦独自飞回了剧组。飞机舷窗外的云层染着橘红色的余晖,像极了很多年前的一个黄昏天。
隔天清晨,她刚收拾妥当准备出门,吴一月就捧着一束白色马蹄莲出现在房门口。
“赞赞~润锦姐,开工大吉!”吴一月的笑容有些局促。
林润锦的目光落在花束上,那纯白的花苞上似乎还沾着晨露。她抽出卡片扫了一眼,又原样插了回去。
“他让你去买的?”
吴一月摇摇头,举起另一只手里的保温袋:“周总就在楼下...还有云吞面。”
林润锦系上围巾,面无波澜:“替我还给他。”她拉开门,“和容姐说不用把车开到酒店门口,直接在停车场等我就行。”
“好的。”吴一月抱着花束下楼,提心吊胆地走向坐在大堂沙发上的男人。
“周总……”
周止原抬起头,视线扫过原封不动还回来的东西,“放下吧。”
吴一月如释重负。她偷偷打量眼前的男人,不知为何觉得过完年后,周总变温柔了好多,换以前他肯定要去堵润锦姐的。
接下来的每一天,吴一月都会准时出现,手里的花束从马蹄莲换成其他花。保温袋里的食物也天天不重样,都是林润锦最爱吃的。
而每一次,那些心意都会被退回。
这期间,林润锦凭借着《暮江》,提名了柏林电影节的最佳女主角。
这部剧杀青后,林润锦先去上海见了新电影的导演,又录了档访谈节目。
当她拖着行李箱回到北京的小洋楼时,推开门就察觉到了异样。
整栋房子安静得过分。
她明明两小时前才收到保姆桃姐的微信,说已经遛完小林,还拍了张狗狗在二楼窝里熟睡的照片。可现在,她把二楼翻了个底朝天,连根狗毛都找不到。
“怎么会这样。”电话里桃姐急得声音发颤,“我明明离开的时候锁好了院门的,难道它从院墙上跳了出去?”
“桃姐,你是几点走的?”
“大概是下午三点半的样子。”
林润锦径直走进书房,打开电脑,指尖飞快地进入监控系统。院墙那么高,小林根本跳不出去。
监控画面加载出来的瞬间,她是松了口气,但又气得不行。
十分钟后,周止原的手机亮起。他接得很快,像是早就等着这通电话。
“周止原,”林润锦咬牙切齿,“你居然偷狗。”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混着背景音里小林欢快的哼唧,“你别冤枉人。监控没拍清楚吗?”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得逞的愉悦,“是小林摇着尾巴,自己跳上我车的。”
林润锦深吸了一口气,“你最好在一个小时内,把我的狗还回来。”
“不是你的,是我们的狗”。他刻意咬重“我们”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