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植心猛地一沉,棱角分明如古玉的轮廓,仿若下一刻就要破碎一般。
头顶照耀的阳光被乌云遮盖,凉风吹动脚下的枯叶,低压的空气似无尽地蔓延在周遭,两人都沉默了。
良久,林羽植故作坚强地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来本不是让你接受我的心意,你心里有顾宴书,我懂!”
但他从不觉得陈窈对顾宴书是真心的爱,不过是多年的情意,让她短暂地割舍不开罢了。
若是顾宴书有一天彻底离开了她,这时候却有个更好的男人出现在他身边,时刻与她相伴便会日久生情。
多难忘的感情会被时间冲淡,而新的感情也会重新培养,取代从前的地位。
“窈娘,我会让你看到我比顾宴书更好!”林羽植面容被树影掠过,如铺上一层阴沉的雾气,他低哑的声音溢出不甘心,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我只恨自己生不逢时啊!”
陈窈双唇抿起,似无奈一般地轻叹。
林羽植好像曲解了她的意思,她不是因为他不好而顾宴书好来选择,单纯是因为她对林羽植产生不了,对男人的爱慕与心动的感觉。
“林羽植我从来不觉得你没有别人好,你也有你自己的珍贵与独特,无须与他人比较!”陈窈听着他的话很不是滋味,
他从未输给任何人,因为爱并不是技不如人,也不是对比出来的。
不知被她哪句话逗笑了,林羽植忽然低下头一笑,抬起时的眉毛轻轻一挑,“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陈窈被他弄得莫名,亮晶晶的瞳孔怔怔地望着他。
林羽植深眸锁着她的双眼,“因为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
她已然拒绝了他,却还想着不让他受伤。
陈窈听后却笑了,她曾经把顾宴书卖进过楼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坏女人,林羽植若是知道她阴暗的一面,也许就不会有他今日这番深情倾诉了。
林羽植只看她好的一面,这样的裹着蜜糖的爱又能持续多久呢?
“世上还有许多善良的人。”陈窈轻快地说:“我记得刚认识你时,你身边就有许多漂亮姑娘都心悦于你,你要回头看看她们……”
她还没说完,林羽植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打断说:“你若是因为我当时对姑娘的表现轻浮,大可不必在意,我对她们并无真情。”
陈窈确因林羽植面对女人时三言两语的挑逗而介怀过,要是她的男人这样做,她绝对会磨一把快刀,然后手起刀落斩断他的命根子。
“你就以为顾宴书身边就没女人吗?”林羽植嘴边漾起一抹深笑,顽劣地说:“皇宫里的男人都是被调教过的!”
陈窈回想,语气带着不确定,“他没有!”
“他也就用他凄惨的身世和三言两语来掩盖吧?”林羽植自认为他对他这个七弟还是很了解的,从小一同长大,他最在意的的,他就越要往他的心窝里捅刀子!
就算一时得不到陈窈,他也不想让顾宴书如意!
陈窈揣度他话里的真假,一时不敢深思下去,想到顾宴书曾有莺莺燕燕围在身边,她胃里就翻起一阵恶心。
像是别人吃进嘴里过的汤羹,又喂给了她一般。
“你不要再说了!今天这番话我就当你从未对我讲过,从今往后,你若愿意我们还是好友!”
这是陈窈留给他的最后体面,伤及他的心的话她不想说出口。
林羽植的表情凝固,愣愣地站在原地。
她耽搁太久了,再不回去会让顾宴书起疑。
天公不作美,长空一瞬阴沉沉,乌云密布的上空像是要下雨。
陈窈只想马上离开这里,就在她转过身时,脚下忽然被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绊倒,整个人跌倒在地。
女人桃红色长裙飘扬起,如瀑布的乌发随之散落至肩头,衬托她的面颊娇莹如白雪,额角的一缕发恰到好处地倚在脸侧,给萧瑟的秋色平添了几分艳丽。
林羽植惊了声,上前一步,“窈娘!”
陈窈低垂着头颅,贝齿轻咬下唇,暗想太丢人了。
她只想赶紧起身,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细白的手撑在厚厚的枯叶上,正想借力起身,两条胳膊却被两只不同温度的大掌同时按住。
陈窈鼻尖探到几丝熟悉的沉香气,她猛然抬起头,不出意外地对上顾宴书那双浓情又暗沉的黑眸,似春花初绽,又似蛟龙出水,看得她的心口微微一颤。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两只手落在她的肌肤是暖的,但却令她如一片在雨夜游荡的浮萍,水下暗藏汹涌,像随时要将她吞噬,而天上坠落的雨滴,又不讲理地噼啪噼啪拍打。
收尾夹击,不知所从。
陈窈不知顾宴书从何时跟过来的,但她笃定顾宴书把她与林羽植的对话听了个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