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书接上他的话,“然后咱们一起挨罚。”
两人都笑了。
此时再提起,似恍如隔世,又似在昨日。
“是啊,那时真好。”林羽植扫过窗外明媚的天光,眼底却饱含一丝忧伤。
有权的地方便会有欲望,有欲望就会纷争,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顾宴书当年过的刀尖舔血的生活,全都拜他母亲冯氏所赐,他知道顾宴书会丧命却只能坐以待毙,像个傀儡般被整个冯氏所驱使。
他从小向往宫外的生活,喜欢水中自在的鱼儿,也追寻过漫游晴空的鸟儿,向往一个人无拘无束的生活。
而然这样一位没有野心的皇子是坐不稳皇位。
这也倒对林羽植是种解脱,但身为长兄,他却有愧,“这些年,似也帮不上七弟什么。”
顾宴书视线压低,“皇弟还真有一事,望皇兄成全。”
林羽植面色的悲伤褪去,略有兴致地低低哦了声。
顾宴书挑明:“她是本王未过门的妻子!”
两人视线相对,空气中像是有一条无形的丝线,从两端一点即燃地灼烧着,压抑着……
半晌,林羽植慵懒往后一靠,故作轻松般道:“是吗?窈娘,从未与我提起过。”
不提过不代表不是。
艳阳高照的日头倏然变暗,乌云遮日,顾宴书半张脸隐秘于暗色,比天色还要阴沉。
林羽植毫不退让,纠正他说:“七弟这话未免说得过早,既然未过门又何来妻子这一说呢?”
顾宴书眉头微拧,幽深的眸光透着几丝复杂,“皇兄,这天下美貌的女子众多,你要谁人不可?”
“我非她不可。”林羽植几乎没有犹豫。
他脑海倏尔浮现一张盈盈玉脸,双瞳剪水,弯眉如柳,面庞娇俏可人,气质皎洁如一轮明月,洒进他的心。
当年他褪去黄袍,一味追寻心中的自由,过惯了以前那般殷实的生活,却忘记了从宫中带出的积蓄已所剩无几了,饿晕在地上了。
模糊视线出现的女子正是陈窈,是她救了他的命。
顾宴书黑沉的眸子一寒。
林羽植:“皇兄就不必叫了,我也不是皇室中人了。”
顾宴书:“你与她只不过寥寥见过几面。”
林羽植眉心微动,他一听这话便
知顾宴书对自己的行踪并不完全知晓,短短几秒他心生一计,悠悠然地道:“你有所不知,你不在的这些年,我与她早已不分你我。”
他顿了顿,唇畔带着三分得意,弯弯一翘,“窈娘还未曾与你说过吧,我与她之间比拥抱还要来得深。”
言下之意便是还有很多亲密的举止是你不知道的,也是窈娘不愿也不敢告诉你的事。
顾宴书如玉的骨节泛起白,仿佛再用力茶杯便会被捏碎般。
但这局胜负已分明,白棋略胜一筹。
第47章
顾宴书在官场上缜密细致,办起事来雷厉风行,走一步想三步,但再周全的男人,一旦提到自己的女人,便是管他什么道理,全部了然无存。
陈窈就是顾宴书的软肋。
他并未发现林羽植眼中透露的狡诈,无察觉地掉入他的陷阱之中。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顾宴书视线平视如一座雪松端坐,薄唇紧抿,散发这凛冽的寒气。
陈窈坐在顾宴书边上,目光时而向他扫去。
男人眉骨如峰,狭长的眸子微微敛着,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棱角分明的侧脸尽显冷峻。
似生气了,但又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陈窈在心里暗暗揣度,顾宴书生起气来像头发疯的公牛,绝非还能维持他的翩翩风度。
她进茶室时,屋里只剩顾宴书一人,他神色悻悻,与林羽植像是不欢而散。
林羽植她管不着,但自家的男人她就得哄喽。
陈窈坐过去一点与他挨着,声音故意拉着软调说:“王爷,您今儿个怎有空来?公务都处理完了?”
顾宴书对她的示好依旧面不改色,吐出两个字:“尚未。”
“……”
他虽故意摆出一副冷峻的架子做给她看,但陈窈脸上却漾起了笑意,人家公务都没处理完就来找她,她必得好好供着这位爷。
女人整个人靠了过去,双臂搂住他的肩头,绵软地说:“王爷,我很开心您能来找窈娘。”
按照以往顾宴书早就将她抱在腿上,然后堵住她的唇了,但上头的醋意使他面对主动的美色,表现很是冷淡。
见他不语,陈窈贴得更紧了,高鼓又绵软的胸脯蹭在他的臂膀,婉转又勾人地唤他,“王爷?”
顾宴书吸了口气,顿了顿后厉色道:“本王不是让你远离他吗?”
她知道他说的是林羽植,但她怎么远离啊,林羽植一个大活人想去哪里她还能拦得住,人家就是要往她的金瑶楼里钻,她也不能赶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