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云清染推开雕花木窗,看到三十余名弟子正在练武场演练剑法。他们的动作精准得令人不适,连转身时衣袂扬起的角度都分毫不差。更可怕的是他们的表情——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完全相同的微笑,嘴角上扬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过。
"幽冥殿的'九幽剑诀'第七式,应该这样破——"
她跃入场中,本能地使出杀招。空气骤然凝固,所有弟子的剑尖同时转向她,脸上依旧挂着那种完美的微笑。
"师姐在说什么?"站在最前列的蓝衣少女困惑地眨眼,这个本该在三年前就死在幽冥殿偷袭中的弟子,此刻正用剑锋指着她的咽喉,"幽冥殿...是什么?"
云清染的毒纹在皮下躁动。她突然抓住少女的手腕,粗暴地扯开后衣领——雪白肌肤上蜿蜒着青铜色纹路,像蛛网般向心脏位置汇聚。那些纹路正在缓慢蠕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三年前的血战,你们全忘了?幽冥殿主夜玄溟率众攻打药王谷,周长老大殿前自爆金丹,李师妹为护药典阁被万箭穿心......"
"师姐是不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少女担忧地伸手摸她额头,这个动作让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的钥匙状纹身——与云清染新增的契约纹一模一样,"药王谷百年太平,哪来的血战?师父说过,修真界最重清心静气,师姐莫要胡思乱想。"
典籍阁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三百年无人开启。扑面而来的不是预料中的霉味,而是某种奇异的香气——像是雪松混合着龙血的气息。
云清染的手指在书架上快速移动。《九州纪年》《宗门录》《毒经》......这些她倒背如流的典籍如今变得面目全非。
"药王谷世代悬壶济世,从未与任何势力结仇......"
"谷主座下大弟子云清染,性情温婉,精于丹道......"
《毒经》变成了《灵药大全》,里面记载的"断肠散"配方居然是用蜂蜜调和......
"这不可能......"
她扯开衣领查看胸前的毒纹,那些本该狰狞的墨绿色纹路如今变得柔和许多,像是被水晕开的画。更可怕的是右手腕内侧,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陌生的契约纹——形状像把钥匙插进锁孔,纹路中偶尔闪过蓝金色的光。
阁外传来脚步声。云清染闪身躲到书架后,看见药老捧着盏青铜灯缓步而入。老人的步伐很奇怪,像是关节生了锈的木偶,每走三步就会不自然地停顿一下。
"今晚要开第七百三十九号棺......"药老的自言自语带着金属质感的重音,"还差二百六十具......"
他的手指在《幽冥纪事》的书脊上停留片刻,最终抽走了这本禁书。最诡异的是,书架上立刻又出现一本全新的《幽冥纪事》,封面的烫金字闪着诡异的光。
待药老离开后,云清染冲向那个书架。她的手指刚触到书脊,整本书就化作了飞灰。灰烬中飘出一张泛黄的纸页,上面用血写着:
"当你看不见幽冥时,幽冥正在看着你。"
梨花林中落英缤纷。夜玄溟正在白石亭中抚琴,一袭白衣胜雪,额间的"龙角"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玉光。那对曾经威风凛凛的龙角,如今变成了精巧的装饰品,用金丝缠在发间。
琴声戛然而止。夜玄溟抬头看她,眼神陌生得令人心碎:"云姑娘有事?"
"你的龙心呢?"云清染直接抓住他的手腕,"三年前在碎魂渊,你为护我周全被幽冥殿主打穿心口,是药老用九转还魂丹——"
"云姑娘怕是记错了。"夜玄溟轻轻抽回手,这个动作让他袖中滑落一张字条,"在下自幼体弱,全靠药王谷调理。什么龙心、幽冥殿...从未听说过。"
擦肩而过的瞬间,有什么东西滑入她的袖袋。夜玄溟的衣袂拂过她的手背,温度忽冷忽热,仿佛体内有两个灵魂在争夺控制权。
回到厢房,云清染展开那张字条。纸张是最普通的宣纸,墨迹却泛着诡异的蓝金色——与圣尊的眼泪同色。
"别相信任何人的眼睛,包括我。
记忆蠕虫已寄生全谷,后颈有青铜纹者皆被操控。
药老每晚会去地底开一具青铜棺——跟着他。
PS:小心现在的云婉儿。"
字迹是夜玄溟的,但笔画转折处带着圣尊特有的标记。最下方画着微型法阵,她的毒纹刚接触就激活了影像:西域毒商正在昏暗密室书写日志,最新一页写着"记忆清洗进度97%",旁边画着九百九十九具青铜棺的示意图。
"姐姐怎么魂不守舍的?"
云婉儿的声音吓得她差点烧掉字条。妹妹端着茶点推门而入,杏色裙裾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甜腻香风——与前世下毒时用的熏香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