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行礼道:“还望陛下、太后允准,臣领马驹进大殿来。”
刘越知道他四哥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想起从前和他聊过的养马场,还有熟识马性的养马人,他灰黑色的眼睛亮了亮,给母后投去暗示,然后大方道:“代王且去。”
刘恒心情蓦然转好。短短一瞬间,好似与新帝有着十分的默契在,刘长看在眼里,霎时不爽了!
要怪就怪铜矿太重,搬不上大殿,也展示不到众臣面前。
怎的,这马还能说话不成?
文武百官都被吊起了好奇,等一棕一黑两匹马驹入殿,太仆夏侯婴率先变得严肃。
无他,这模样,这鬃毛,不是纯正的汉马,便是拥有一半汉马血统。
而与普遍瘦弱、矮小的汉马不同,它们的四肢健壮有力,幼年就有这般高度,可见长成之后高大的身躯;尤其是堪比西域马的宽背,头一次颠覆了人们对汉马的看法。
夏侯婴掌管马政,对各种马再熟悉不过,此时激动了起来,对刘恒作揖:“代王殿下所献,可是改良的汉马?”
大殿寂静之后,又是哗然。
大汉从前在匈奴手上吃过的亏,弱在骑兵,更若在马匹。汉马矮小,连带着战斗力低,他们虽能拉出一支全是乌孙马的骑兵,但烧钱啊,君不见这么多年来,只养出了梁王卫队一个。
战斗在一线的将军们,都知道改良马种有多难。这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事,需要肥沃的养马地,更重要的是人才!
就像伯乐找千里马一样,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肥沃的养马地,将军们公认乃是匈奴掠去的河南地;能改良马种的人才,一到长安便能被奉为上宾,如董公那般封个博士也不是不行。
难不成,代国也适合养马,至于人才,这是被代王找着了?
刘恒承认下来,对夏侯婴说:“正是。”
又对上首的天子、太后道:“恒担心它们不服水土,牵了许多匹马驹入长安,愿一同养在上林苑,只是献给陛下要最好的,故而选了其中之二。它们还未长成,以后也要仰仗太仆的帮助,等长成之后,再衡量它们的战力……”
刘越觉得哭包四哥给他的惊喜太大了。
不仅敬业,还行动力强,这就是动一动口,就能收获成果的快乐吗?
谁人不知代王献马,就是把整个改良配方献给长安的意思。仔细思量,这可比献矿的意义更深,若改良的马种能让汉军战斗力突飞猛进,可是大功中的大功。
吕雉不是不懂军略的妇人,她神色温和,语调带着赞赏:“恒儿这些年辛苦了。薄太后也教导的好,哀家这里有几匹珍贵的布料,待你返程,捎带给你的母亲。”
刘恒高兴道:“谢母后!”
夏侯婴也眉开眼笑,改良马种啊,太仆衙署这可就有活干了。
给众臣的震撼终于过去,沉默之后,大殿上其乐融融。数不尽的目光飘向诸王,唯有淮南王刘长和齐王刘肥不高兴,不快乐。
只不过理由不同。
齐王刘肥在心底骂娘,他的这些弟弟不知道发什么疯,献个礼全下血本了。
这是把大哥我架在火上烤!!
他不能再安静下去,殊不知后头的更惊人呢,刘肥咽了一口唾沫,出列大声道:“肥愿献水晶玛瑙八百颗,五彩文锦三百匹,稷下学宫先生二十,少府工匠一百——”
众臣:“…………”
单凭前两种特产的价值,就让他们心跳上浮,呼吸困难。
何况后两种人才,简直是拍马拍到了陛下的心底,谁不知道梁国要办雎阳学宫,而新登基的天子又重视百工呢?
齐国丝织业与手工业发达,天下皆知。刘越迅速换算了一下水晶玛瑙与五彩文锦的价值,得出自己的小金库要暴富的结论,看向大兄刘肥的目光,一下子很是温暖。
如果大兄要和他抵足而眠,不是不可以,他低头看了看面前桌案,决心学母后的做法,给齐王来顿亲切的加餐。
至今尚未献礼的诸侯王们:“……”
淮阳王刘友的面色有些涨红,燕王刘恢比他冷静,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心态最好的要数临江王刘建,他或许早知准备的礼物比不过哥哥们,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不知道陛下喜不喜欢,此时害羞地出列:“建惶恐,愿献临江特产一种,贺陛下登位之喜。”
便有宦者小跑着过去,接过临江王内侍手捧的陶罐,两罐分别呈给天子太后阅览。
吕雉瞧了瞧,没认出里头装的是什么,只觉一股涩意夹杂着清香袭来,令人头脑清明。刘越一愣,认出这是上一世在书中见过的茶叶,令他惊奇的是八哥还懂得将摘下来的嫩叶炒制,晒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