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后退一步，如同受惊的鹿，挣脱了沈砚覆在她眼上的手和停留在她脸颊的指尖！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不适地眯了眯眼，但更让她心颤的是沈砚脸上那瞬间掠过的、极其细微的……错愕？以及眼底深处翻涌起的、被强行打断的浓烈情绪。
林晚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从溺水中挣扎出来。她看着沈砚，那双刚刚被泪水洗过的清澈眼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醒和……深切的恐惧。
“沈总……”她的声音因为刚才的哽咽而微微沙哑，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谢谢您……替我解围。”
她弯腰，动作有些僵硬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书本，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她唯一的盾牌。
然后，她抬起头，目光穿过沈砚的肩膀，落在他身后那片沉沉的夜色，以及夜色下隐约可见的、倒在地上的身影。她的眼神里，没有了片刻前的脆弱和悸动，只剩下一种彻骨的寒意和疏离。
“但是，”她停顿了一下，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弥漫着血腥味的巷口，“请您以后……不必如此了。”
她的目光终于移回到沈砚脸上，那双清澈如寒星的眼眸，直直地、毫无畏惧地望进他深邃的眼底深处，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
我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说完，林晚不再看沈砚瞬间变得无比幽深、仿佛酝酿着风暴的眼神，抱着书，挺直了那纤细却异常坚韧的脊背，如同一个孤独的战士，决然地转身，快步走进了浓重的夜色里。单薄的身影很快被黑暗吞没，只留下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属于她的清冷气息，以及一句冰冷的话语在夜色中回荡。
巷口，只剩下沈砚独自站在原地。昏黄的路灯将他高大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射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缓缓收回还残留着她泪痕温热和脸颊细腻触感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阿K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如同沉默的影子。
沈砚的目光死死盯着林晚消失的方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刚刚翻涌的复杂情绪已然沉淀，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深不见底的寒冰。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危险的弧度。
“不是一个世界……吗？”他低语，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林晚，这世界，从来由我说了算。”
第6章 命运弄人
那晚巷口血腥的冲击和沈砚致命的温柔，像一场高烧后的梦魇，反复纠缠着林晚。她把自己关在租住的公寓里，窗帘紧闭，隔绝了外面阴沉沉的天空。书本摊开在桌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子里全是那双深邃眼眸里的复杂情绪，指尖残留的温热触感，以及……地上痛苦呻吟的身影和刺鼻的血腥味。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句话她说得决绝，可心底某个角落，却残留着一丝被那温柔灼伤的、隐秘的悸动。这让她感到无比烦躁和……危险。她需要彻底斩断这不该有的牵扯。
就在这时，门铃急促地响起。
林晚皱了皱眉，这个时间……她警惕地走到门后，透过猫眼看到外面站着浑身湿透、脸色异常凝重的陈默。
“陈默？你怎么……”她打开门，话未说完，就被陈默沉重的表情堵了回去。
陈默闪身进来，反手关上门，甚至顾不上擦掉头发上的雨水。他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痛苦、愤怒和……一种林晚看不懂的、近乎绝望的担忧。他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难以启齿。
“晚晚……”陈默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目光直直地、带着痛楚看向林晚，“我……我查到了当年……你妈妈去世的真相。”
“妈妈？”林晚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意外”离世，这是父亲林震心中永远的痛，也是她童年模糊却温暖的记忆里，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陈默的拳头紧紧攥着，指节捏得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起。他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不是意外……晚晚，是谋杀！是沈家！是沈砚的父亲，沈重山！”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林晚脑中炸开！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的墙壁。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却远不及心底瞬间涌上的、刺骨的寒意！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瞳孔因为巨大的震惊而剧烈收缩，“沈……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