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冯山月的手甩开:“你骗傻子呢。”
说完想去搜冯山月的衣兜:“刀呢?是不是还带在身上的?”
冯山月一个后撤,不让她碰到,可惜遇到的是个练体育的,动作比她还快,也不管这么做是不是没礼貌,簌簌两下就从她衣兜里掏到了美工刀,攥在手里打量。
“可以啊,骗我这么久。”王于英气笑了,滑动着那柄刀的滑块,有点心灰意冷。说到底她也不是冯山月的什么人,没有约束她的资格,也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冯山月的动向看,预防她的每一次出手。
她把刀还回去,大步走开:“你比我还厉害,你都用上工具了。”
冯山月揣好刀,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
走出汇雅楼了,王于英回头,看到冯山月还跟着,为了追上她的速度,步子迈得有些急,脸上表情很别扭,憋着一口气似的,却不肯服软认错。
她也根本没觉得自己有错。
冯山月与王于英对视,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还在跟着走,她脑子里有些乱,想着早知道当初就不说谎了,却很快又愤愤不平地想,凭什么不能说,她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过了半天,她憋出一句话:“
你不许说出去。”
王于英回嘴:“你管我。”
冯山月不忿:“我都没对外面乱说你的事。”
王于英翻白眼:“那你说去,随便说。”
冯山月一噎,忍不住说:“我都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这事连我妈都不知道!”
王于英原本抬着下巴不拿正眼看她,听完一怔,把头慢慢地垂了下来:“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冯山月有点生气,又为这种小学生说和似的氛围而感到难为情:“还不是因为你先说了你的事,我觉得你会懂,才告诉你的,结果你根本不懂,只知道劝我别动手,说我听不进话。”
她把手往兜里揣:“我都答应袁驰了,不会做那种进监狱的傻事。他还知道求我呢,你又要管我的事,又把我当傻子一样防着,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会拿着刀和人硬拼啊?”
王于英想起考场上冯山月拿着笔尖戳向何志宇的一幕,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见得”,却颇识时务地没有顶嘴,她嘟哝:“那小子和你熟啊,当然可以求你,我们才认识多久,我求你你会听吗?”
再说了,我在天台上都说那么长一串了,说得那么认真,这都不算求吗?
冯山月连忙说:“你连试都没试!”
王于英不懂她在急什么,只觉得事情的走向有些荒诞,明明是她先骗了人,还打算干危险的事,怎么现在没听见她说一句抱歉,反而变成自己要上赶着求她了?
偏偏她望着冯山月目不转睛瞪着自己的样子,怎么看都像在期待着什么,好气也变成了好笑,半晌,王于英用毫无感情的语气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哦,那我求你,把你的刀收好,别拿出来搞事。”
冯山月提着的一口气放下了,把眼睛转到别处,手也从兜里拿出来,抱在胸前,声音很小地应了:“本来也收得挺好的。”
王于英说:“你这套话骗骗一中那小子还行,我和你一个班,每天盯着你的。把刀收到你文具袋里去,拉链别拉上,我每天路过都能看见它在,哪天没见到就知道该去逮你了。”
冯山月犹豫:“那不行,万一我遇上事了,总要有东西防身。”
王于英想了想,又说:“这样吧,你给我留个信号。”
冯山月一怔:“什么?”
王于英说:“刀你带着,你随便拿点别的什么,放在你文具袋里当信号。哪天你要动手了,就把信号亮给我看。”
耳旁响起午休结束的预备铃声,校园里人来人往,学生们脚步匆匆地从她们身边走过,冯山月瞪着王于英,理解着她话里的意思。
王于英说:“就像我当初在巷子里打架,我的队友都在身边,在我打得什么都顾不上的时候,她们把我扯住了,给那个男的留了一口气,没让我走到最坏的那一步。你们不经常打架,不知道人上头的时候有多吓人,一点停下来的余地都没有。”
她个子高,喜欢居高临下地看人,说话的语气生硬,又总是板着脸,因此无论说什么都看起来凶巴巴的,很容易激起冯山月的胜负欲,产生反驳她的冲动。
比如,我可没有你那么冲动,又比如,我自有计划,不会沦落到你说的那一步。
可是,她听到王于英说:“至少也让我拦你一次。”
冯山月眨了眨眼睛,什么都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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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山月的桌上多了一本崭新的便利贴,巴掌大小,摆在桌角,每天都在上面抄着十来个英语单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