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走在后面，黎姝担心缺心眼的妹妹不看路被路面的石子绊倒，凭着记忆朝她所在的方向伸手。
很快，摸到了一只手，手偏凉，指腹上还有层薄薄的茧。
黎姝只当是她，握住往身边拉，嘴里不忘叮嘱。
说完见没听到回复，疑惑叫了声:“小玥。”
“哎——”前面响起黎玥疑惑声音，“姐，你是在叫我吗？”
“？”
小玥在前面，那她拉的谁的手？
黎姝瞅着前面回首朝她挥手的身影，后背突然发凉，她机械地缓缓扭过头去，在月光黯淡的照射下投进了一双笑意冉冉的眸子里。
目光似水，黑白分明的瞳仁静静回视着她，眼底的笑意像折射在湖面上的月光，漾出一帘粼粼波光。
掌心的热量顺着血管冲向大脑，黎姝脑子短暂的短路了两秒。
“怎么是你？”反应过来黎姝赶紧甩开手，“干嘛不提醒我一声？”
陈叙州手插回兜，悠悠行至和她并肩，理直气壮耸肩说道：“我哪知道你牵错了。”
“？”
这不明摆着的事吗？
陈叙州理所当然：“我以为你要拉的是我。”停顿了下，慢条斯理地继续，“你这么人美心善，像拉谁一把这种事当然会顺手的事。”
被戴上高帽的黎姝：“……”
他说完像才明白过来，特别夸张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恍然之音，“哦~原来你要牵的不是我啊。”
“那牵都牵了怎么办？”他苦恼的思索过后啧，半响伸手过来，“要不让你牵回来？”
“…………”
黎姝对他明知故问睁眼装瞎的本事是真的顶礼膜拜。
她咬牙，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在月光下依旧完美的皮相，抿唇，挤出一句询问：“你知道为什么电视剧里主角身边的小人物都活不长吗？”
“为什么？”他配合。
“因为都喜欢刨根问底，胡搅蛮缠。”黎姝意有所指，“像你一样。”
说完身侧响起压抑的轻笑，音质低沉，似山风撞清铃，在清冷静寂静的山里泠泠悦耳。
黎姝磨牙纠正:“最多活一集——”
剩下的狠话在她踩中一颗碎石而惊呼声中吸了回去。
“怎么了？”
前面几人听到惊呼回过身来，电筒的光束顺势照到脚下，照清她脚边凸出来的枣子大小的石块。
季衍关怀过情况，确定没事之后不厌其烦的提醒了一遍土路状况。
等他们转过头继续走路，黎姝也从笑声逐渐明朗的陈叙州怀里退出来，还没开口责问有没有同情，就听到他悠悠说：“看来你活一集也够呛啊。”
黎姝：“……”
真是风水轮流转，要死了！
接下来到露营的阵地之前黎姝都没再理过陈叙州一句话，甚至是围着掌柜提供的火堆烤火，两人挨着近也将无视进行到底。
陈叙州也知道暂时惹了人，识趣的没再贴脸，就这么相安无事地坐着。
夜晚山里温差大，周围设施又都在建设中，除了几家小民宿的住处外上山来的游客大多只能靠自身带的保暖衣物或者火堆取暖。
因此一堆人大晚上不睡觉乌泱泱围在一起整活，从开始谈天说地到后面载歌载舞表演绝活，倒是快活得很。
黎玥常年局限于学校和家的两点一线，难得有机会出来浪，直接玩疯了，跟新认识的人打成了一片。
陈叙州望着和人勾肩搭背挥手唱得毫无形象的黎玥，继“活一集”的事件被拒接n次后，又一次尝试发起对话，“你妹妹很活泼，跟你挺像的。”
黎姝目光追着那道欢欣鼓舞的背影，嘴角轻抿，火光在她不笑半分弧度的脸上跳跃。
她单手托着脸转过来直视向他，唇瓣轻启。
“跟你讲个秘密。”
她勾勾手指，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平静而缓慢地说：“其实我高中的时候跟现在是两个截然相反。”
“那时候的我啊。”她语气恍惚，回忆着，“每天最期盼的就是世界什么时候崩塌。”
“是个实打实的阴暗批呢。”
第25章 喝药
25
海拔三千多米的高山,气压低，空气稀薄。山风呼啸，风卷过一朵浮云,月光像探照灯从缓慢移动到另一侧。
烧得正旺的火堆旁，众人围坐各自欢乐,火舌舔着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黎姝的几句话在嬉笑打闹的环境下宛如投入深海的一颗碎石除了侧耳听她说话的陈叙州,再无人听到。
像睡熟后无意识的呓语，无声无
息,梦醒之后，徒留恍惚。
她勾着眼尾，托着腮笑盈盈地盯着他。
陈叙州却笑不起来。
他直视着她的眼，火光跳跃,映照着他清隽俊朗的脸，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浅淡笑意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含唇微笑的浓颜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