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后的这个位置,她做不到心无旁骛的爱他,也不敢将自己看的太重。
这般——
会让她生出无端的心思。
烦扰着她自己。
长此以往,永不欢愉。
昭帝召见赵嘉月的时候,还没有等她开口,便已经想到结果,“你姑母就是这般,一旦做好决定,谁劝她都无用。”
这般的赵婉仪,才是他青年时认识的那人,入宫前的赵婉仪过得恣意洒脱,整个人是鲜活的,是后宫禁锢了她。
昭帝垂眸笑着,“这般也好。”
赵嘉月不懂昭帝明知道她劝不住赵婉仪,为何执意要她进宫,她蹙着眉头问道:“陛下是舍得放姑母离开的?”
“若这是她想做的,孤自然是要舍得,喜欢她——就应让她过得好。”
昭帝明白这半生,他做过很多让赵婉仪难过的事,比如他不敢在外人面前表现他对赵婉仪的喜欢。
当年他想娶的第一任太子妃,就是赵婉仪,可是他怕。那时有太多双眼睛盯着他,他们都想捉到他的软肋。
于是——
他同意了迎娶丞相府嫡女。
昭帝想过这般也好,不让自己的心爱之人卷入夺嫡争斗,他放手是对的。
他与太子妃算是和睦,两人是政治联姻,都明白相敬如宾便是最好的,昭帝在外人面前,将自己的真心全给了太子妃。
可惜好景不长。
在太子妃生下第二个孩儿后,很快病死在床榻,太医说太子妃早就中毒。
昭帝早就明白皇室中人不会过得容易,直到看着太子妃死在自己的面前,他才对夺嫡之争的险象迭生有了真的感受。
他愈发明白了母妃对他说的,喜欢的人,绝不能将其收在身旁,做帝王的要雨露均沾,不然他会亲手害死心爱的人。
登基后,他装了两年的深情,将一颗心全放在了一双儿女上,所有人都说他对先皇后情深义重。
无人知晓,他是不想再害别人。
只是——
万万没想到,两年后赵婉仪入宫了,那一日选妃大典,他一眼看见了在人群里低着脑袋的她。
他忍着心思不去看她,想放她离开,可是身旁的贤王却笑着说:“皇兄,臣看中了一女子,想请皇兄赐婚。”
贤王的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向赵婉仪,昭帝掐着手里的玉扳指,平静的脸上差点显出裂纹,昭帝故意指着赵婉仪,“像,太像了。”
他做不到将人拱手让出。
贤王,不是好人。
当然他也不是。
选妃大典上不说有百人,也有几十人,她们故意模仿先皇后的妆容,穿着绿罗裙,有人的眉眼有几分像极了先皇后。
可是——
只有赵婉仪是最像的那位。
他若是躲开了赵婉仪的目光,那便更像是让人看出了心意,于是他将赵婉仪收到了身边,想着他也许有能力护她周全。
昭帝没有让那些人失望。
他连着宠了赵婉仪三个月,破格让她从贵人晋升为皇贵妃,只要等她怀上龙嗣,便直接册封为皇后。
宫里人都说赵婉仪长得太像先皇后,所以得到了陛下的喜欢。
昭帝没有解释,他默许了这般的流言传出。没有人知晓,他当时见了那丞相府的嫡女,便是因为她有几分像赵婉仪,才同意了联姻的事。
眼下——
倒是反过来被说像了。
昭帝借着这层流言,放任自己宠幸赵婉仪,想着这般赵婉仪不会被人所害,没想到赵婉仪的第一个皇嗣,胎死腹中。
那一日,昭帝孤身坐在太初殿里,满目苍凉,流下了生平第一次的眼泪,他还是没有能力保护住自己的女人。
幸好那一年国公府在边关一直传来捷报,昭帝满意的看着那些战报,谢着赵婉仪有这般的兄长,能为她撑腰。
只要国公府不没落,赵婉仪就不会有危险,只是她生不了皇嗣罢了。
自打赵婉仪入宫,身旁就不乏涌现出要对她出手的人,他们嫉妒她,也害怕赵婉仪有朝一日,让整个后宫的女子失宠。
昭帝明白——
赵婉仪在荣宠与皇嗣间只能取一。
他借着高贵妃的手,害的赵婉仪第二次滑胎,这一次太医说她再也不能受孕,昭帝坐在榻前,握着赵婉仪的手,心里自责的不行,可是他松了一口气。
昭帝将赵婉仪封为皇后。
不能有孕的皇后,兴许能让旁人不那么在意了,他想光明正大的保护她,可是奈何藏在暗地里的手太多。
这些年,他故意宠幸别人,想着让人不再将目光盯着国公府与赵婉仪。
没想到却让他与赵婉仪离了心。
也许——
在赵婉仪那里,从无看见他的真心。
昭帝也恨自己,当年不该将她收在身边,兴许那般的她,会过的比现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