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月的痛,再也抑制不住。
可是她又咬着牙,不想被恶人看见她的羸弱,她想强撑着,直到被痛苦的情绪,将她弄晕过去。
“你看那——”
“可见到那兵器厂炸毁了。”
“梁恒死了。”
陆骁撑着赵嘉月的身子,将她无力下坠的脑袋仰起来,逼迫她再次看向远方的山林正在燃着熊熊烈火。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赵嘉月的那颗心,像是繁复被车轱辘碾着,她想痛晕过去,可是她的身子骨太强了,她不是那般娇滴滴的瘦弱姑娘。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座山头被大火吞噬,火势没有办法掩盖。
看到最后,只见山顶已经再无可烧的地方,慢慢的吞匿在黑暗里,只留有火星子还在蚕食最后的生机。
……
山林被摧毁了。
梁恒死了。
赵嘉月的一颗心,也跟着那乌暗的火星,变得脆弱不堪了,偏偏陆骁还不打算放过她,要她看着他生出肆意痛快的笑。
这是独属于陆骁的胜利。
也不知道,他赢了什么?
赵嘉月的目光里满是错愕,她不解这世上为何会有陆骁这般癫狂的疯子?
他们明明无任何仇怨。
梁恒可是昭国,最好的太子。
直到远处传来声响。
“嘎吱——”
城墙底下,大门忽开。
一整支军队朝着里头浩荡而来。
守城的将士大喊,“是太子殿下。”
赵嘉月的脸上出现细纹,她不敢置信的撑开沉重的眼皮,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错了,她不敢生出期待,怕再次落空。
她目光直直的锁着城门入口,等见着那支挂着“赵”字旗帜的军队出现在视线里,她的眼里才涌出迟缓的泪珠。
百姓们忙上前相迎,列着队伍跪在地上,有人忍不住抬头,想看梁恒的面庞。
梁恒身罩玄甲的坐在马背上,依旧的意气风发,肩头赤色披风猎猎翻飞,如一道灼目的烈焰从黑暗中战胜归来。
他凛冽的目光落向长街,眼里有着出自帝王家的威严,他未戴盔,乌发高束,有着少年人独有的锐气。
赵嘉月盯着他那刀斧砸过般的锋锐眉眼,见他下颌线条绷得冷硬,心里头有着说不出的酸楚。
虽然梁恒用甲胄罩住了他劲瘦挺拔的身形,可还是能从他眼里看出他憔悴了。
“怎么会?”陆骁的眼眶里迸出恼怒的暗火,见赵嘉月朝他看时露出冷笑,他一把抓住赵嘉月的肩,弯下腰时生着笑。
“你眼下在我手里,就算他平安回来,他也抢不走你。”
赵嘉月不懂陆骁所言何意?
只是片刻——
她又笑了。
陆骁觉得他爱她,可是他却不知晓,她刚刚盼的只是梁恒能够平安就行。
别的,她本就没有奢求。
·
赵嘉月被关在了陆府小苑里。
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从前的人是暗中看守,眼下是扯开窗户纸后不藏事了,府里的婢女依旧尊她“贾姑娘”,但是不容赵嘉月未经陆骁的吩咐,离开小苑半步。
赵嘉月这几日的身子愈发的重了,在偶尔清醒时,她明白她中了陆骁的药,可是陆骁不知晓,她也擅长医术。
她拿着房中的银针,给自己排毒。
但是她昏睡的时候更多,那毒素只能排出微弱,而且每次用银针排毒,她对自己的身上更伤。
不过——
她也不是怕中毒而亡。
只想着,不要一直糊涂着。
有时候,她忍不住的去想陆骁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只要他一直将她藏着,不就让梁恒见不到吗?
而且,陆骁可能又漏算了。
公主府里有柳无名,城中有赵芊月,他们都看见过她,只要梁恒有心问,他不可能查不到陆府上。
这也是赵嘉月这几日的底气。
当然更大的庆幸,是陆骁喜欢她,他要的不是她死,而是想要得到她。
反派既然有着这般愚蠢的心思,那么陪他玩玩又有何妨呢?
·
只是,让赵嘉月万万没想到的是,陆骁竟然要带她去公主府见梁恒。
“你不是想见他吗?”
陆骁冷沉的声音在赵嘉月的耳旁冒出,赵嘉月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紧接着她便被他从床上抱起,坐在了轮椅上,
赵嘉月的心思莫名的乱了,他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这几日陆骁让府医给她下毒,她用药自损身子,眼下她的腿脚麻痹到动弹不得,只能坐在轮椅上。
陆骁将她带到了公主府。
赵嘉月坐在屏风后头,看见堂中正站着周南和赵芊月,两人茫然不安,像是在等什么结果,而此时梁敏高坐上首,不同他们两人的惶恐,她正火冒三丈,恨不得拿人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