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月跟着青年郎君离开,进入了房间,里头空间开阔的很,厅堂很长,隔着帘子,她隐约看见一个男子坐在帷帐后头品茶,身旁有两婢女为他近身摇扇。
房间里有一座青铜香炉。
正点着温温氤氲的香。
赵嘉月善制香料,也对旁人用香甚是敏锐,她闻到这房间里弥漫的香意,有点不同寻常,起初是温淡的乌木沉香,可是后面嗅着有股果木的味道……
似曾相识。
在她脑海里掠过。
可是想不起是何人用过?
赵嘉月摇头没有细想,再次抬眸时,只见帷帐后面的男人端起白水冲了冲嘴,同时他又端起一杯酒细细品鉴。
“店家的摊子,倒是别具一格。”男人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不过兴许是做了易容,听着倒有点虚浮?
“公子过奖了,不知寻我来此,有何事相商?”赵嘉月向来是会装腔作势的,眼下她抬着头,没有半点畏惧的模样。
男子轻笑一声,“我今日刚入酒楼,便听闻底下人说道……有位店家的生意好得惊奇,便让婢女去摊子前买了点东西回来,想看看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摆摆手,身旁的婢女端起一副东西步出帷帐,走近一瞧,她手上拿的正是刚刚在摊子前购置的一套陶瓷摆件。
赵嘉月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郎君若是喜欢?店中还有更好的,我等下让底下人将东西呈上?”
“这东西,可是昭国的贡品?”
“我不懂郎君说什么?”
“我听闻昭国有一批准备送给燕楚的国礼,正是一批成套的陶瓷人偶。”
赵嘉月眼神微闪,随即笑道:“公子好眼力,这确实是昭国的瓷器,不过如今已是小店的商品。”
“这是何意?”
男人端坐在帷帐后头,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可是赵嘉月觉得他此时定然是蹙着眉头,唇角露出困惑的笑容,“姑娘能将贡品变为商品,倒是胆识过人。”
赵嘉月抬眸,与他对视,“乱世之中的生存之道罢了!公子若是喜欢,不妨买些回去。”
“我瞧你那酒、那香案、那衣裳都是贡品,你不怕有人追查起来?你会落罪吗?这可是掉脑袋的生意。”
贡品流入市场。
怕是卖货人与买货人都要落罪。
不过——
黑水城不由任何国家管辖。
在这里销赃,的确是最合适不过的,可是他依旧佩服赵嘉月的胆识。
“赠送的国礼退还,本就不再是国礼了。我只是将这些国礼,做了另一番用途罢了!这东西本就是因赏识而有价,不然只是一堆废品罢了!我替昭国的那些使臣销货,他们得感谢我才是……”
赵嘉月心中一凛,决意胡说八道:“而且我做的是正经营生,我与那些吃了闭门羹的使臣做了交易,早就是钱货两清。他们本就奉命送货,现在货到了,也顺理流入番邦,也算是能对上头交代。现在我还主动为他们担事……他们也收了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你竟有如此胆魄?”男人眉头高挑,唇角露出狐黠的笑意,他看出赵嘉月在胡说,可是他又顺着她的话道:“你这店家,倒是让我愈发感兴趣了……可是一个女儿郎,到底是如何在这战乱之地,将生意做得如此风生水起的?”
赵嘉月微微一笑,语气淡然:“不过是借了地利之便、东家之惠罢了!当然……再加上一点运气。”
不过——
他刚刚在说什么?
一个“女儿郎?”
赵嘉月反应过来时,赶忙抬眸望向幕后之人,“你早就看出我是女儿家?”
“从你入门时的举止情态,我便看出一二了。门口站的那位,可是你夫君?”
赵嘉月点了点头,此时她望着帷帐后头的男人手里好像捏着东西,他的眉头略微顿住,迟迟不屑的笑道:“可惜啊!”
“可惜什么?”
“你这般好的姑娘,竟然错配了那等庸人?姑娘千般好,配的上最世上最好的男子,理应好好挑选才是……”
赵嘉月不懂男子的意思,抬起面庞,面色不悦的道:“若是你寻我要说这些话,那我便先告退了……我已成婚,同旁的男子久留一处,会惹闲话的。”
“姑娘——”
“你不想与我合作吗?”
“互市一事,我能帮你。”
男人自信能摇动赵嘉月的心思,他淡定自若的低头喝茶,“我可以为你的店铺提供保护,甚至帮你打通番邦的商路。”
“公子,他已经走了?”身旁的婢女温声提醒着,男人错愕的抬起眼眸,只见房间的大门重重的被摔上,好大的脾气。
怎么不让人将话讲完?
他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