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
可山鬼煞气浓烈,这样的祭祀必须每年进行。
而山鬼什么愿望都会帮他们完成,无论好坏。
村民们开始供奉山鬼。
“山鬼也是从他们最初欲望恶念里诞生的,村民们的欲望恶念被山鬼吸收,山鬼日益强大,在我失去供奉没有力量后,山鬼破解封印而出。我无力阻止,只能看着他化身道士残害村民,在村子里兴风作浪,把我囚禁于此……”
山神为苏灯讲述回放的过去。
可新的现状也没能没维持多久,道士行事越发诡异,村子里村民死了近一半,魂幡飘摇在村子上空犹如冥河,尸体孤魂被道士囚禁在地下鬼窟,用他们尸身魂魄结成长生阵,囚禁山神。
是山鬼想要成神永生。
村民看着村子惨状,恨怨神不保佑他们。
他们怨气越重,山鬼就越发强大。
“后来就变成了你看到的那个村子……”
山神声音悠远,“我似乎重复了很多次这样的事情,无数次借助玩家身体去和山鬼决战,像轮回一样,百次还是千次我记不清了,但是,我只赢过一次。”
苏灯唇角微抿,“是这次。”
“是。”山神笑,“这世间善恶正邪其实并不分明,比如你,我便无法看清,谢谢你的到来,让这场痛苦的轮回就此终结,自此村民不会再被什么诅咒煞气困扰。”
苏灯看着她,“那你呢?”
“现在的世间无人奉信神明,说明村民自力更生,这是好事,我也会彻底从天地间消散……”
上空挂着的木牌无风摆动,山神像脚下的荆棘自动燃烧,火苗把神像身上缠绕的血线污渍吞噬,因道士而死的村民被囚禁在此的灵魂,从四面墙壁里而来,融入神像里。
神像垂下头颅看着他们,在跳跃的猩红火焰里露出一个温婉笑容,最后消散。
“叮——”
在一切都在火光里消失殆尽后,剩下空中一团拳头大的金芒,飞到苏灯面前。
苏灯伸手抓住,金光散开,是半颗暗红色的心。
山神诞生了心,还未完全,便被杀死。
“苏灯,苏灯……”
耳边传来呼喊,苏灯恍惚里回神,就看见自己秀秀的脸,身前是古井。
苏灯轻吁了口气,摇头,“没事。”
“走吧,表演快开始了。”
村委服务社里没了鬼像,夭村村民忙碌着装鼓排练,也来了很多其他村子的村民来观看,有的在跟游行表演队伍里官僚打扮的人拍照,想要沾点喜庆讨个福利。
整个村子周围人山人海,拥挤不堪。
一眼望去,全是黑色的人头。
太阳挂在正空的时候,正好的微风吹过翠绿的麦苗,鞭炮声劈里啪啦的响起,锣鼓声紧追其后,祭祀的队伍从服务站出发。
穿着五颜六色戏袍的人踩在高桩上,扭动着奇怪的舞前行,媒婆无常打扮的人坐在木棍上被抬着前行,中间称得上粗糙的花车上,七个五六岁的小孩抹了花脸,被大人扶着站在上边。
后边还跟着一些唐僧孙悟空之类打扮的人,踩在高桩上蹦跳着开始出行,在拥挤不堪的围观人群里正式开始他们的祭典。
和古夭村里相比简洁很多,没有魂幡纸钱凄厉唢呐,只有鞭炮烟火绽放,盛世喜庆。
人们创造了自己的神,却在神的保护里迷失自我,以为神就是要实现他们一切愿望,理所当然接受一切,欲望恶念开始不断增长,山神无法实现,他们就开始不再信仰神,觉得那就是个骗子。
最后,又亲手毁灭了自己的神。
然后,怨恨神明不渡世人。
他们创造了神,毁灭了神,又怕神抛弃他们,于是囚禁了神。
可殊不知,是他们自己欲望恶念吞噬了自己。
而他们的神,在重复的剧情里千次万次的在试图救他们。
终于有一次,她成功了。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再记得她。
今天的秀秀说,村子里没有年轻人无辜死去,今天的祭典只是讨吉利彩头的传统习俗,什么诅咒都是编排出来的故事,而夭村周围也从来都没有山。
山神诞生在村民的信仰和心里,当没有人再记得她,再供奉信仰她,她就也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后现代的夭村没有了她一丝痕迹,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可那,人负山兮灵碎之,山不负兮仙不还……”
“叹啊,善恶难分世间身,终不见……”
“怨那,神眼无世人,任煞纵横夺取世间魂,稚子鲜血染山河……”
“终那,地上魂幡招摇似冥河,地下幽幽孤魂三千里……”
震天的热闹里,隐约有唱戏声从远处庙会上飘来,盘旋在夭村的上空,婉转悠扬,不再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