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缨伸手轻抚他面颊,眉眼带笑,笑意却只在表面。
“你都配不上了,那还有谁能配得上?”说完,又轻笑一声,“你诅咒本宫一生孤苦伶仃?”
“……”
李连清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维,他怎么就诅咒她孤苦伶仃了?
他捋了捋思绪,问:“那殿下看中了我哪里?”
褚缨道:“脸。”
李连清:“?”
原想着对症下药,但这般,难道他要自毁容貌不成?
见他呆住,褚缨觉得好笑,笑了几声松开手,转身坐到他身边去,胳膊撑着桌沿,侧身望着他,话语促狭:“不然你以为呢,我一个没有才学,只会奢靡浪费的公主,能看中你什么?”
望着她松散的眉眼,李连清有些愣,“我还以为殿下至少是看中我中了状元,没想到竟是这般……”
……肤浅。
褚缨轻叹口气:“小状元,我可不是什么闺中大小姐,我连琴棋书画都不会,也不会为了嫁人学这些东西……你当知道持耀君是我兄长,他要我自由自在,我便自由自在,从小到大,我喜欢什么东西,都不需要理由,你还是第一个问我要理由的,我自然说不出。”
与她相望,李连清能看到她眼中的调笑。
她伸出手指,落在他脸上。
“我只知道,我想要你。”
李连清忙道:“这话不能乱说的。”
“有什么不能说的。”褚缨不在意,继续自己的动作,“你既不愿当我驸马,还偏要管着我吗?”
李连清无奈:“不是……”
褚缨笑言:“我话都没说完呢,瞧你急的。”
她的手落在他颈边,顿了顿,而后身子一倾,靠在了他身上,头枕着他肩头,微微阖眸。
李连清压根不敢动,听着近在耳边的呼吸声,他放轻声音开口:“殿下未说完的话,是什么?”
可他没有得到回应。
接下来的时间,褚缨只是这样,静静靠着他,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仿佛睡着了一般。
李连清低眸,看向她。
她是长公主,持耀君在世时,对这位妹妹十分宠爱,养得肤白貌美,如花似玉,只是平日里浓妆艳抹,每每见面又带着攻击性,故而李连清从未觉得她多好看,只当她是公主来尊敬。
但此刻的她,就这么安安静静靠在他身上,身上还是出门时穿的布衣,面上未施粉黛,近得肌肤纹理都能看清……
竟真让他觉着,有些心猿意马。
他想,殿下自小尊贵,养尊处优事事得意,确实不会懂什么理想抱负,又或者家族兴荣,这些都只是他们这种家族后人才会考虑的事。
他想,殿下所言也并未有错,他入公主府,不会受到亏待,他只用讨好她,这就够了。
鬼使神差的,他抬起手,想去触碰。
可手刚抬起,忽然,褚缨开口:“不要再避我了,李连清。”
想要抬起的手猛一顿,李连清望着她面庞,没有挪开眼神。
褚缨睁眼,微微抬眸,看着他说:“我真的会杀了你。”
“小民自然不敢冒犯。”李连清挪开目光,稍稍避开她眸中利刃。
褚缨看了他片刻,继而抬起手,将他的脸掰过来,命令一般开口:“答应我。”
李连清:“什么?”
褚缨一字一句:“答应我,做我的驸马。或者,入赘公主府。”
沉默半晌,李连清问:“没有其他选择吗?”
褚缨没再给他留余地,决然道:“没有——你选不选?不选今天别想活着离开这儿。”
李连清猜不透她的心思,只觉得她喜怒无常,不好招惹,方才那点心思也全都消失殆尽了,心中只剩排斥,还有浓浓的讨厌。
“死也不选。”说出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就突然跟这蛮横无理的人较上劲了?
死……其实也不想死,他怕死的。
或许,只是有些不解,也有些气恼,为何要忽然对他说这样决绝的话,分明之前不是那样的,他们其实也可以好好相处。
褚缨也不理解。
不怕死了?这不应该啊。
他身上背负着家族,这对他们这些世家后代来说,不是最重要的吗?
这李连清是君主的人。她下定决心要搞这狗屁不如的君主,那绝不能让君主得到这个助益,那么,把他纳入公主府,就是最好的牵扯。
既保持了她的名声,也不会让君主怀疑她别有用心。
可用尽方法,甚至都拿死去威胁了,为何还是不肯?
那……
“死也不肯?”褚缨一脚踢在他侧腰,将他踢下软榻,居高临下望着他,抚抚衣袖靠在桌上,似笑非笑,“那你觉得本宫一声令下,你会怎么死?你的九族又该如何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