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影道:“我们要来这儿,自然不能叫他一直跟着,他走时只问了我们桃枝是否安好,而后便往南京城内走了……”
瞿影的话音未落,于桥开口打断:“不过……我也不知那人究竟是谁,李大人只说,叫我在南州宫殿碰碰运气,我运气挺好,碰到了而已。”
褚缨的眼神重新放到她身上,踱步朝她越走越近,“真是令人羡慕啊,他竟然有你这般足智多谋又忠义的下属……”
话语间,她那双眼飘到了戾期那具被扎满了兵器的身体上,没有多留,眼神又立马挪回来。
一瞬间,她抬起手臂,提剑,刺穿了于桥身体。
“可惜,你只能死在这了。”
于桥闷哼一声,被刺得踉跄了几步,口中鲜血吐出,却没有倒下。
随后,那把剑毫不犹豫拔出,霎那,于桥借着前倾的力气,手碰到了她的面具。
褚缨几乎立马反应过来,但那手中不知何时捏上了一个匕首。
在褚缨将她手腕抓住,并把她整个人甩到地上时,那匕首还是划断了她面具系带,甚至在她面上留下了细小的血痕。
于是,面具与于桥下落的身躯一起,坠在地上。
于桥已快发不出声音,可还是强撑着想说话。
“是……”
“临死了,还不老实?”褚缨打断她的话语,攥紧了剑柄,微微阖眸,继而蹲下身去,压低声音,“我本还想,既然都是南州人,我便不赶尽杀绝,但于内侍竟这么做,那今日,没人能活着从这里逃走了。”
于桥张口想说话,但只是不断咳出鲜血。
她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庞,此时,没了粉黛相衬,这张脸少了几分艳气,瞧着,真真像是个清俊的公子……
在李大人说,曾看见一位与昌宁殿下长得极像的人之前,她从未想到自己会以什么方式偿还这些。
她知道,君主尽做荒唐事。
她亦知道,她帮着君主杀的那些人,做的那些事,皆是违背道德的。
桃枝受刑那夜,她脑子里全是少女绝望的声音,尖叫哭喊,刺得耳朵生疼。而这样的声音,在往后的日子里,一个接着一个,最后在她的梦中,仿佛永远都无法消散。
她倏而一笑,在光亮下,这笑容是那样温和。
哪怕,她已满身罪孽——
在最后一刻,让她至少弥补一些。面对着这个她曾亏欠许多的人,她说出此生唯一的一句祝福:“那就祝殿下,得偿所愿……望……天下,得以太平、长安。”
短促的尾音落地,她的眼睛也瞬间失了神。
褚缨低头看着她未阖上的双眸,深吸口气,淡然回应:“清城山风景秀丽,死在这里,有这样的风景相伴,也不算曝尸荒野,便宜了你。”
说完这句话,她拿起掉落在地上的面具,起身走向瞿影那边,行至他们面前时,面具已经重新戴上,好在她发型未乱,无人认出她是女子。
瞿影似是有些担心,出声喊她:“阁主……”
褚缨戴好面具,没有回应。
她又一次转头,看向那具已无完好皮肤的尸体。
“……你们退后。”褚缨道。
她的眼神在那尸体上停留了片刻,而后挪开,看向那群人,提剑指着他们并走近。
“今日,我便给清城山的花草树木,施些养料。”
第67章
褚缨的话甫一落地,那群人立刻“唰唰”拔出了刀剑。
有人看向林语,“大人!这位……这位贵客大概是误会了什么,我们也都是被蒙蔽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林语心意微动,想着毕竟都是南州人,于是想开口劝劝,可刚开口,便被褚缨一瞪。
那双眼中的冰锥子激得他一颤,瞬间鹌鹑似的低下了脑袋。
见林语不准备多管闲事了,褚缨转头,看向那群人,冷声质问:“那我倒要问问,她是如何忽悠你们的?”
“这、这……”那群人面面相觑,“我们,我们……”
见他们说不出个所以然,褚缨只当是他们心虚,提剑就要上去。
此时林语忽然喃喃着说话:“我想起来了……这令牌……”
褚缨眉头微蹙,回眸望去。
林语声音放大:“你们是宫中近卫,近卫平日只听君主的话,最为忠心,怎么会被外人蛊惑?”
这南州宫中的近卫皆是身家性命都在君主手里的,是真的君主的狗,如今便轻信一个身份不明之人的话?谁信啊?
林语轻嗤,眼神扫了他们一圈,缓慢开口:“况且谁人不知,君主与我有矛盾,林家也不是什么势大的家族,还求我不告状?这未免显得你们太蠢……”
“闭嘴!”有人按捺不住。
这时,褚缨忽然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