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难免传出些风言风语来,便是连皇孙们面前,都听到些不好听的话。
宣珩抬眸看了一眼笑吟吟的宣玟,眸色一如往常沉静温和,只是面上并无太多喜色。
那个人......大胜回京,被皇祖父封了定远侯。
宣珩一直都知道的。
只是,伴读一事......
宣珩垂眸,遮盖住眼底的一丝隐忍。
他......早就忘了几年前那人允下的事情。
如今自己的年纪,又不像是当初的小孩子了......其实本也并不需要再挑伴读的。
“大哥?怎么......你不高兴么?”宣玟似乎才发觉似的,又挂着关切的神色问道。
宣珩轻轻摇了摇头:“我无事,只是觉着......定远侯年轻有为,当我的伴读着实有些屈才了。”
宣玟眼中闪了闪,转而却开口:“大哥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天潢贵胄、身份尊贵!谁来当你的伴读,那都是隆恩浩荡!”
“况且这是皇祖父亲赐,难道定远侯不乐意,还能抗旨不成?”
宣珩蹙了蹙眉,到底还是开口:“罢了,先不必说这个了。”
宣玟有句话是说的不错。
就算那人不愿意,但......到底是皇祖父亲自下旨,怕是就算心底不想答应,也不敢违抗圣命。
他如何会怪他呢!
说到底,如今父王仙逝,他这样的身份实在是有些尴尬。
既没有到入朝的年纪,母族又......如今也遭到皇祖父训斥。
眼下他不过同其他的龙子凤孙一般,只是皇祖父的孙儿罢了,实在算不得上有多尊贵。
让堂堂定远侯舍弃朝中官位,偏偏来当他这个无权无势的小皇孙的伴读。
倒的确是自己耽搁了那人的前程。
宣珩轻叹一声,抬手整了整身上的衣饰,抬眼看了看时辰。
时候已经不早了。
“先去赴宴吧!”他轻叹一声,压下心底诸多纷繁思绪,抬步缓缓走出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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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宫宴。
群臣和诸位皇亲均盛装出席,难得如此热闹。
萧明渊是跟着长宁长公主过来的,到了宴上,便被安置在萧国公萧镇身侧安稳坐着。
他抚着腰间配饰的纹路,凤眸时不时朝着前面几位皇亲的位置上扫过。
只是,直等到御驾驾临,才瞧见一道身着紫色银线绣蟒纹锦袍的身影,静静站在皇帝身侧,眉眼清俊温润,眼眸湛湛,隐约显出几分少年人的青涩。
皇帝今夜心情还不错。
随意说了两句喜庆的场面话,便摆手命诸位朝臣起身落了座。
身侧的宣珩也被人引到皇帝下手不远处,同诸位皇孙的席位在一处,静静入席落座。
酒过三巡,宴上也渐渐放开了。
庆功宴上的各个将领朝臣们相互往来敬贺,倒也十分热闹。
皇帝年纪大了,高兴地多喝了两杯,便似乎有些不胜酒力,也渐渐放下了架子,同诸位皇亲朝臣们闲聊了一会儿。
突然,他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
低头在席间找了找:“对了!朕才亲封的定远侯呢?朕怎么没瞧见?”
近身伺候的冯公公连忙下去,将萧国公和萧明渊都传了过来。
皇帝高兴地起身走下御阶。
大手拍在萧国公的肩膀上,满面红光地哈哈一笑。
“朕的老伙计,你是给朕教出来了一个冠军侯啊!哈哈哈哈!”
萧国公躬身一拜:“陛下抬爱了,臣此前一直在外领兵打仗,未曾多看顾着这孩子,实在是愧不敢当!”
皇帝笑了笑,知道萧国公嘴上一向谦逊,心里头不知道有多得意呢!
“你这老小子,还是这样滑不溜手!”皇帝笑骂了一句。
转而又笑道:“不过说到底了,还是朕占便宜了!”
“你家这孩子不错!性子瞧着也稳当,日后有他跟在我那孙儿身边儿,朕也能安心几分了。”
萧国公垂首从容开口:“臣惶恐,能为皇孙当伴读,是他的福气。”
皇帝就是喜欢这般知进退的人,满意笑了笑,转头又看向萧明渊,含笑夸了几句。
又将人叫到跟前儿,笑着低声嘱咐:“你们年轻人好说话,在朕这个糟老头子面前怕是不耐烦听念叨,珩儿年纪小面嫩,抹不开面儿,你且过去替朕看顾一二吧!”
萧明渊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垂首应诺。
不多时,便叫宫人引到皇孙的席位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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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渊过来的时候,宣珩正静静安坐在自己席位上出神。
自打知道萧明渊成了自己的伴读,他便一直有些忐忑,尤其是方才在宴上看到萧明渊的样子。
年轻的少年将军眉眼凌厉,意气风发。
简直比他想象之中,还要耀眼刺目!
自己这般......将人拘在身侧做一个伴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