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稳住身形,只觉得胸口传来阵阵心悸,手脚也格外乏力。
“大哥!”宣琰神色一慌,忙上前将萧明渊挤开,亲手扶住太子。
“太子殿下,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宣琰慌了神似的,垂眸在太子身上四处搜寻,却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太子抬手捂住胸膛,强压了一瞬:“孤......无事......”
萧明渊神色沉了沉,上前抬手在太子后背几处穴位略略按了几下。
渐渐的,太子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连绵不绝的心悸之痛,也逐渐减缓殆尽。
一旁的宣琰长舒一口气,看向萧明渊的神色略微放松了一些。
“太子这是怎么了?”宣琰沉声问道。
萧明渊垂眸看着同样焦急万分的宣珩,有些心疼地抬手抚了抚小孩儿的发顶。
而后看向太子,微微叹了一口气:“殿下已经有数月,未曾好生安眠了吧?”
太子捂着胸口的手颤了颤,看向萧明渊的神色多了一抹复杂。
“孤这几日心中杂絮繁多,又忧心珩儿安危,的确有些难以安枕。”
太子说着,抬手抚了抚宣珩的侧脸,安抚着受惊了的孩子。
萧明渊皱了皱眉,眼尾扫过太子耳垂处的褶皱、苍白无华的面色,还有略带青紫的唇色。
他前世略略翻看过一些医书。
隐约记着,这些症状,似乎像是……心悸之症。
以如今的医疗水平,几乎很难根治。
更加之如今内廷之中,似乎多认为朱砂、铅白霜一类有毒之物可宁心安神。
若服用过这些东西,恐怕就更容易短寿了。
萧明渊凤眸微沉。
当朝太祖皇帝陛下膝下有二十六位皇子,十六位公主。
除了前面四位皇子,为已逝的孝慈皇后所出,其余皇子皆为后妃所出。
而且大多已经成年,且母族不是朝中勋贵,便是世族清流。
若非有太子殿下这根定海神针,立在朝中。
恐怕诸位皇子和皇子们的外家,早就对那储位动了心思。
若哪日太子这根定海神针不在了。
届时诸王夺嫡争储,定然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势必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若是以前,萧明渊倒是不会在意这些。
他虽为萧国公之后,但是祖父萧镇,本就位高权重且极得陛下倚重,也从不与诸位王爷、权臣们交往过密。
只要不偏不倚,只为陛下一人尽忠,他自然能继续手握重权、稳居高位。
萧国公府上下,至少能保二十年的荣华富贵屹立不倒。
可眼下......
萧明渊不得不,重新为自己筹算一番。
“殿下忧国忧民、惘思社稷之心烛照千里。”萧明渊轻叹一声,而后劝道。
萧明渊:“只是您玉体贵重,如今朝堂之上,又万事皆要仰仗殿下操持,你才更需多加保重身体才是。”
“若是殿下信得过,可否听小子一言。”
太子方才本就见识过萧明渊的本事,如今心底更多了几分信重。
他眼神温和地开口:“但说无妨。”
萧明渊:“还请殿下日后少服用安神一类的汤药,平日里多加静心调养。还有......”
太子皱了皱眉:“还有什么?”
少服用安神汤药,静心调养之类的话,宫中太医亦曾有叮嘱。
毕竟是药三分毒,总靠着汤药安眠确实不是长久之计。
至于静心调养一说......
太子心下轻叹一声,先太子妃在世时,也常常在他面前如此进言,只是如今不比当年。
父皇愈发年迈,自从母后驾鹤西去,他的脾性和手段也愈发凌厉狠辣。
身为太子他不得对上替父分忧,对下.体恤黎民,还要压制朝中心思各异的世族勋贵,总归是有些忧思过重了。
可以说是难得一瞬喘息之机,自然身子越发不如从前了!
“还有便是......”
萧明渊笑了笑,漆黑深邃的凤眸,一瞬不瞬地对上太子的双眸,而后抬起手,在太子后颈突然轻点两下。
而后轻声开口:“——要好好休息。”
恍惚之间,太子只觉得眼前渐渐黑沉下来,一股十分沉重的疲倦感,如同潮水一般向他涌来。
不过是两三个呼吸之间的功夫,太子沉重的眼皮,便渐渐阖上了。
直到这时,他眉眼间才微微松懈,面上显现出一抹安然之色。
萧明渊阖了阖眼,压制住脑海之中隐约有些躁动的精神力。
随后抬头,看向一旁眼巴巴守着的燕王宣琰和宣珩。
“放心。”
萧明渊无视宣琰阴沉的眼神,转头对宣珩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萧明渊:“殿下操劳过度,许久没有好生安眠。我只是按了一下太子殿下的穴位,让他能安安心心地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