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积蓄在心底的火气再也憋闷不住, 猛地爆发出来!
“放肆!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宣珩猛地抓起手边儿的茶盏往门边儿狠狠摔过去。
他好歹也是堂堂的皇孙!
即便是当初先太子逝世, 他大哥宣珩还未曾被封为皇太孙的时候。
宣玟素日里无论是份例还是旁的, 也只是比宣珩差上那么一点儿。
什么时候又受过这等委屈!
“陛下呢!太孙呢?!”宣玟见那两个内侍,还像是木头似的站在原地。
外间往日里巡逻的侍卫, 似乎也没有半分动静, 心下越发焦躁。
他不由的恼怒嘶喊出声:“来人!快来人!本殿要面见陛下上书陈情!”
他实在是受够了在这行宫之中,被幽静在一隅之地暗无天日, 或许随时都有可能有几个御前太监, 带着毒酒、匕首和白绫前来, 逼着他“自裁”谢罪的惶恐日子!
“如果见不到陛下和太孙——”
宣玟脚步一顿, 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也上不得书, 陈不了情,你待如何?”
这个声音?
怎……怎么是母妃?!
宣玟猛地转身,却瞧见先前躬身佝偻的内侍,已经坐在一旁角落方才自己坐过的椅子上。
“他”摘了头顶的帽冠, 抬起头,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正是应当远在东宫,代替长宁长公主主持宫务的卢妃娘娘。
而一旁另一名内侍,则是恭恭敬敬地守在对方身侧。
宣玟心下一颤,对上卢妃冷淡失望的眼神,腿脚下意识地便是一软。
他快步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掀开袍脚,对着卢妃行了大礼,语调低哑不堪:“孩儿拜......拜见母妃。”
卢妃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亲生儿子。
宣玟被幽静在行宫之中数日,身侧并无伺候之人。
这对于向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二皇孙殿下而言,算得上是折磨!
况且这一日三餐都是清汤寡水的两菜一汤,白天晚上都不许出门,外头一层一层侍卫守着,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别说是像是在东宫那般让人日日伺候着梳洗打扮,沐浴更衣,锦衣玉食地细心供养着。
他如今在此地被困数日,就连换洗衣裳也无人送过来一次!
接连过了好几日囚徒一般的日子,宣玟形容颓废、面色苍白,连嘴角都被日日声嘶力竭的高喊弄得唇角开裂,嗓音嘶哑。
就如同被圈养在笼中的野人一般!
——连卢妃这个亲娘看得都止不住眉头紧皱!
没听见卢妃说话,宣玟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窥视着自己母妃的神色。
低沉着嘶哑的嗓音,呐呐开口:“您......您怎么会来这里?”
他说着,又忍不住看向门外:“外......外头还有许多龙禁尉守着......母妃您......您是怎么进来的?”
“我叫你起来了吗?”见宣玟似欲起身,卢妃忍不住冷冷一笑。
她沉声道:“继续跪着。”
宣玟心下一紧,老老实实地跪回了原地。
卢妃闭了闭眼,语调冷淡如冰:“倘若我再不来,有人潜进来,在睡梦之中一刀抹了你的脖子,你死后做鬼怕是都不知道该找谁寻仇!”
宣玟神色惶惶,垂着头没敢替自己辩白一个字。
他......眼下确实,还是没猜透,到底是什么人在算计他。
只以为自己是倒霉,被赵王和齐王二人倒霉连累了,才落得如此下场。
“孩......孩儿无能,叫母妃为孩儿费心奔走......竟……竟然还劳动母妃屈尊至此。”宣玟语调干涩开口告罪。
“只是,只是所谓刺王杀驾谋逆一事,孩儿的确不曾参与。”
“这些都是赵王和齐王擅自做主,孩儿......孩儿实在是无辜受人牵连才......才......”
卢妃看着如今似乎还一点儿没醒过神的宣玟,心下止不住地失望。
她早已经猜测此次宣玟应当是被人做局牵连,只是却不明白根由。
才不得不亲自前来垂问,意图寻到法子替宣玟脱身。
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闭了闭眼沉声开口:“你将所有的事,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
宣玟不敢有半分隐瞒,果真从出宫那日起与长兄宣珩求和不成起,所有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自打秋猎出宫以来,他心下便郁结着一股子怨气。
先是他眼看着长兄宣珩受皇帝信重宠爱,凌驾于诸位皇子皇孙之上,甚至连祭天大典陛下都亲自领宣珩主持。
事后他屡次对着身为皇太孙的宣珩示好,却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甚至还被定远侯威胁恐吓!
到了围场又被牵连卷入了齐王和赵王谋逆一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