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没有什么偏见之意。
他女婿的晋王并无争储之意,曹国公一家上下安稳知足,在朝中也颇有老好人之名。
他不过是听闻皇太孙殿下有些文弱,于兵事武艺上并无建树。
如今这秋猎上又众目睽睽,倘若太孙殿下一时失手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历来也不是没有偏重文治的皇帝,只要用人得当,也能得个“文治武功,圣明之君”的美谥。
曹国公沉声劝道:“陛下——依微臣之薄见,不如另行指派?臣看秦王殿下在诸位皇子皇孙之中最为年长,又常熟兵事、弓马娴熟,不若由他来代劳?!”
秦王殿下面上有残缺,虽只是旧伤疤痕,也不影响其他。
但是天子威严不可残缺,若非别无选择之时,皇帝应当不会立秦王为储君。
故而秦王殿下此时出来代劳,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长幼次序,再或是关乎国体纷争,都绝无争议。
乃是上佳人选。
秦王宣炀:不是……
秦王宣炀:?!
“曹国公!以你的身份怎么好举荐秦王殿下呢?你该举荐晋王殿下才对啊!”
“晋王殿下战功不输于秦王,你这般举荐……不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晋王宣烬:?
这又关他什么事!
这时,一旁有人冷笑一声。
“若是要论兵事武艺,燕王殿下也不遑多让……”这是燕王党。
齐王党:“臣以为齐王殿下最为合适……”
……
皇帝听着底下吵吵嚷嚷一大片。
眼底深邃无波,如同一口古井一般,淡淡扫过底下众人。
诸位皇子皇孙们倒是规规矩矩地立在原地,看上去好像老实得不像话,可实际心里是什么心思……
他又不是老糊涂了,岂能猜不出来!
皇太孙年幼,这两年被他一把扶着立在朝中,但是到底时间太短,根基浅薄。
底下有些心里不服,眼里不忿的,看不惯他偏袒太孙。
可偏偏就是这样,他才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自己选的储君,先太子留下来的长子嫡孙,到底担不担得起这个位置!
“陛下!奴婢来迟还请陛下恕罪。”正在这时,冯公公捧着龙纹罩甲快步走来。
众人见皇帝接过冯公公手中捧着的龙纹罩甲,不由得齐齐一静。
默默注释着皇帝手上的动作。
只见皇帝看向宣珩,低头垂问:“太孙!”
“孙儿在。”
皇帝沉声道:“你今日可做好准备,替朕代行狩行之事?若是太孙不愿,也可告知于朕,朕自会另行安排。”
暗地里诸位朝臣皇子们不由得心下一震。
皇帝这是明晃晃地告诉他们。
做主的人是他和太孙,即便是太孙看不上的东西,也要皇太孙亲口回拒了,才轮得到其他人。
否则,再多的花言巧语也没用。
宣珩眸色一沉,垂首单膝跪在皇帝身前,随后抬起头来,语调坚定铿锵:“孙儿斗胆,愿为陛下尽忠分忧!”
底下众臣神色微变。
皇太孙亲口应下,那便只有无力回天了。
余下宣珩那些王叔们也知道此事再无回转,面上或有轻蔑,或有不甘,或是深沉难辨喜怒。
总而言之,却再无一人敢开口多话。
皇帝和蔼一笑:“哈哈哈!好!好!朕亲自给你穿上这龙纹罩甲,好孩子,替朕好好去吧!”
说着,皇帝亲手解了宣珩身上的大氅,取来罩甲与他穿上,又替他披了大氅,理了理衣冠。
“定远侯!”
一旁的萧明渊缓步上前,跪于宣珩身后。
“臣在!”
皇帝打眼一瞧,看着跪在自家孙儿后头的萧明渊,模样还真像年轻时候的萧国公萧镇。
他顿时又有些乐了。
看着他沉声开口:“朕记得,来之前你说要给朕一个惊喜,今日你跟随太孙一同前去狩行大典,可莫要让朕失望啊!”
萧明渊垂眸:“还请陛下前往高台静坐观望,臣定会辅佐好太孙殿下,绝不叫陛下失望!”
皇帝闻言面上多了几分笑意,摆了摆手:“去吧!”
说着,便转身登上高台之上安置的宝座之上。
远远看着前面有侍从牵来两匹宝驹,递到皇太孙宣珩和萧明渊身前。
众人紧盯着宣珩身形矫健,动作轻快地跨上马去,挺直的脊背如同翠竹一般,柔韧而笔直。
其余皇子皇孙们神色莫名。
燕王神色沉沉:“既然是狩行围猎,定远侯可往,本王也愿助太孙一臂之力。”
语罢,便叫人备来一匹马来,率先离席跨上宝驹追了出去。
齐王赵王眼见他的动作,忍不住笑了笑:“本王也去瞧瞧!”
“七哥要去,那弟弟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