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帝王之师,启楚自建国以来,只有古老历史上,曾册封传闻中的神女做过,但那只是千百年风雪中带着神幻色彩的美闻。
“永州城,安州城,域州城,你觉得,这三个城池,哪座更好?”李明诛的话如珠玉落盘般清脆淡然。
这话叫人摸不着头脑。
程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李明诛,企图从那张脸上看到其他,可他错了,那张脸上有的只有冰冷傲气。
“李……帝师是想去这三个城池游玩吗?”程誉不敢妄作定论。
程旭没有问罪与她,还授以帝师之职,并便证明程旭那里她过了,无论何种手段,她还是获得了帝王信任,并且超乎众人。
帝师呐。
说是无上荣光都不为过,竟然草率的给了一个身份不明朗的小姑娘,看来程旭到底是老了。
他重新挂起温和的笑容,声音如和风,“若是李——”
“让你选。”李明诛皱着眉打断他。
“你话真多。”李明诛毫不留情道。
今日是京都的花灯节,一年一度,极为热闹,她还等着回去见孟昭。
因为坊间传闻以及孟昭与程咎在江南那段不为人知的情缘的缘故,她二人被安置在东安街,最为繁华也最为鱼龙混杂。
她信不过程咎,也怕孟昭一人在家中。
“永、永州城。”程誉被她突然的带着厌世的眼神凝视着,背脊发凉,几乎是无意识的磕磕巴巴的回答。
“嗯。”她病恹恹的点头,说罢,便不再看他,转身跟着挑着灯笼的小太监离开。
程誉背脊依旧挺拔,思索半天还是没搞清楚李明诛到底什么意思。
不过他今日倒是见识到,这小姑娘确实如暗探来报的那样不好相处。
锋芒太盛,目中无人,高高在上,叫人难以喜欢的起来。
若是入朝为官,以身入局,免不了凄惨收场。
耀红宫中的粉桃盛放,满院春色,时而风过带起一阵枝桠晃动,花如雨下遥遥飞落青石板路,三两瓣落在他肩头,被他伸手拂去。
永州城百姓安乐,富饶繁盛,军民鱼水,兵力强盛,如果李明诛对永州城有心思,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
东安街的尽头,偌大的府邸昏暗着,整座府只有三五个伺候人的女婢小厮,还偏偏与颂悲阁的一个懒样,成日想着偷闲躲乐,不务正业。
不过李明诛倒也不在意他们。
孟昭自在江南与程咎分离到得知二皇子选妃的消息前后不过半月有余,整日茶饭不思,伏案落泪,还生了了结的念头。
她实在忧心。
临走时,程旭给了她调动皇城羽林军的军令牌,还特意将守在耀红宫的一队禁卫军赐给她,守在她身边。
禁卫军为她打开府中冷清的漆红木门,李明诛见
寝室也无光亮,漂亮的眉紧皱着,疾步朝着寝室方向走去,一把将门推开。
月华悄悄进去,满地银白,满地寒霜。
李明诛在绣花玉屏风后看到孟昭,醉的不省人事,满脸酡红,发髻松散,衣袍垮在身上任她蹂躏,地上倒了几坛酒,酒水透明的洒在榆木地板上,还有些浸湿朱红地毯。
满屋酒香弥漫,孟昭手中还抱着一坛酒,倒在地上借着外头月华饮酒,眉眼愁色久不散,桃花眼迷离清浅。
慢半拍的感受到清风吹拂,她拢了拢外衫,因为饮酒的缘故,声音有些沙哑,“……王妃之事,如何了?”
李明诛没了刚刚担心她的那股劲儿,在孟昭面前垂眸,眸中是山巅寒雪萧条落寞,几乎是小心翼翼的。
“成了。”
孟昭却依旧不高兴,她摇摇晃晃的拽着酒坛子起身,裙摆繁琐拖地,她又神志不清醒,李明诛生怕她摔着,下意识的想要去扶她。
还未碰到的时候孟昭便受刺激一般的尖叫,“别碰我!”
手停在半空,久久未落。
“好,我不碰你。”李明诛指尖微缩,手慢慢垂落身侧,眼神一瞬间的落寞,她声音愈发轻,如落雪。
孟昭胸口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她缓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离开苍梧几个月,她对李明诛的接触越来越敏感,从最开始的别扭到现在的厌恶反感,一点点的,剥蚀着二人。
“明诛。”孟昭仰着头,手紧抓着酒坛,突然笑了,笑的凄凉厌倦,“今日花灯节,东安街外好生热闹,我们许久没有出去逛逛了,今日,你我出门去看看,好吗?”
李明诛眸光一滞,有些微怔,“……好。”
这是这些日子来,这些日子中无数次争吵来第一次,孟昭主动来与她说话。
嘴上说着要出门游玩,可是孟昭显然没打算重整仪容,换身得体的衣裳,发丝飞舞着,与风纠缠着,满身酒气,摇摇晃晃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