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许久,似乎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天枢开阳心事重重也没在意,吱呀一声轻响,开阳迅速抬眼看去。
雕花木门被推开,守在门两旁的侍卫握刀后退,率先出来的是和颜悦色的沈归河,鬓发灰白,眼角因为笑意而暴露出皱纹,在他身后站着高大瘦削的程策,他并没有出来,只是站在屋内,隐没了脸上的神情,叫人看不真切。
“哈哈哈。”沈归河笑得爽朗,看着院落中老老实实站到耳鼻发红的天枢开阳,眼底的得意几乎压不住,他朗声道,“老臣侍奉三代帝王,可李帝师从苍梧带来的这苍梧七星,那可谓是风光无两,做什么事情无人敢拦,今日好歹看到她几人吃瘪,稀奇,稀奇!”
“果然,任何人在帝王面前都是惧怕天家威严的,哈哈哈哈!”他轻蔑的看着开阳天枢,毫不畏惧的迎上二人几乎要杀人的眼神。
“沈丞相,莫要忘了你我的交易。”程策脸色隐约模糊,看不真切,声音低哑轻缓。
“自然,自然,老臣定不负陛下所托!”沈归河向身后的程策作揖,面色轻松的走下台阶,从开阳天枢身边经过时还停了停,轻笑出声,“开阳姑娘,天枢姑娘,陛下怎么与李帝师生分了呢?”
“不劳烦沈丞相费心,主上与陛下关系好得很。”开阳皮笑肉不笑道。
“哼哼,老夫所说的,想必你二人心里清楚,之前仗着陛下年幼好欺,独掌朝政十余年,现如今陛下终于明白过来,这天下,终究是男人的天下!女人,还是好好待在闺房后院为男人生儿育女吧!”
他说罢,不等开阳天枢回话便大步扬长而去。
开阳天枢脸色黑的难看。
程策站在御书房内,眸光轻浅黯淡,“赵常德,帝师府还是没有消息吗?”
赵常德赶忙回话,“回陛下,新州城灾情严重,晋王与李帝师耽搁了些时日,老奴昨儿个接到消息,李帝师与晋王殿下明日便可到达京都,烦请陛下莫要忧心。”
程策怔神片刻,“皇叔……明日才能到吗……”
“罢了,明日便明日。”他声音很轻很轻,说话时身影落寞孤寂,绣金锦袍外罩着婢女刚刚给他披上的狐裘,他拢了拢,苍白的指尖缩在宽大衣袖中。
“乏了,回寝宫吧。”依旧无视开阳天枢,程策自顾自的走下台阶,婢女太监见状赶忙跟上,一行人浩浩汤汤的从脸色铁青的开阳天枢身边经过。
天枢深呼吸,压制住心底的怒火,勉强找回些理智,“我去暗处盯着。”
说罢,运功离去。
开阳攥紧拳头,几乎要忍不住杀人。
程策最近无论是对她们二人,还是行为举止都透露着诡异,偏他还憋着不与任何人讲缘由。
这几日她二人简直是受到了这十几年来最大的苦难。比当年带他长大还痛苦。
等明日李明诛回来,她势必要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李明诛。
开阳低低骂了句,勉强压制住心底的烦躁与怒火跟上程策。
*
初七,岐王与晋王以及在新州城暗中赈灾的李明诛一同回京。
京都回春,天乍暖,御花园的迎春花初开,红梅渐落,满地堆积。
按照以往的规定,亲王进京必然要先进宫拜见君主才能回王府安顿,今年也不例外,只不过与程誉同行的人多了个李明诛与祈漾。
耀红宫中的年味早已不在,程策命人把灯笼什么都给拆掉扔了,冷冰冰的宫内和无数个日夜的耀红宫无二样。
“大人,我也要与您一起去吗?”祈漾拽了拽李明诛的袖子,站在她身后小声道。
他去见程策?
“嗯,在我身后跟着就行。”李明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拽回自己的衣角,在祈漾没注意的时候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领头的小太监见状忍不住回头偷偷看了祈漾一眼,又赶忙转回去。
从重兵把守的宫道到耀红宫,李明诛因为跟着程誉的缘故并没有坐轿撵,一路舟车劳顿,到了京都连休息都没休息,就算恢复内力还是有些吃不消,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是脸色苍白病态,唇色渐消。
她抿抿唇。
马上就要见到程策了。
她实在不放心让祈漾一个人回帝师府,府中只有瑶光与李叔,她怕他们一个不注意没看好,让祈漾乱转发现了什么秘密。
毕竟帝师府是她这些年来的心血,无论好的坏的,大的小的,京都这些年的辛秘都被她掌控着。
还是看在眼前放心些。
李明诛压低眉眼。
小太监领着李明诛一行人穿过御花园到耀红宫,满园春色令人恍惚,春意渐浓,霜雪消融。
耀红宫门前,前些日子满地血污已被打扫干净,青灰色石板路如往常一般,踏入耀红宫宫门就看见开阳守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