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诛!”程策叫了一声,瞪着眼看她。
屋内金丝炭火烧的更旺,宫女见李明诛进来,上前接过斗篷与手熏,李明诛被程策带着坐在青木方桌旁。
“不与陛下说笑了,臣确有一事要问陛下。”李明诛收了玩闹的心思,稍稍正色道。
“什么事?”程策为她倒了杯茶水,将白玉瓷杯推到她面前。
“下次莫要派刺客来帝师府了。”李明诛淡淡道。
程策摆弄茶具的动作一顿。
“明诛如何看得出是宫中出来的刺客呢?”程策抬眼,笑着问。
“从你父皇到你两代帝王身边的暗卫,都是我一手操练出来的死士,从武功到忠诚,都是我一点点练出来的,他们的武功门路我自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李明诛抿了口茶,声音轻而缓,“若非我府上的暗卫认出来那些刺客,你以为他们又如何能在帝师府重重防卫下,成功摸到把守最森严的颂悲阁去刺杀?”
“我的人呢?”程策鼓鼓腮帮,有些不大高兴。
“祈漾武功还看的过去,你的暗卫都死了。”李明诛黑沉的眼眸盯着程策的脸。
她刚说完,程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烦躁。
“守在我身边的暗卫武功这么差吗?连个人都杀不死。”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李明诛敛下眼睑,“陛下,今日是年三十,过了今夜便是新的一年,现在便不要讨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了,好吗?”
程策依旧脸色不好,却没有再提祈漾。
守在程策身边的天枢开阳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烦躁。
长着一张脸的人都这么能冷场吗?
“伤口好的怎么样了?”李明诛看了眼开阳。
开阳上前一步,“报告主上,经过这几日的调养,陛下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谁说的,明明还是很痛。”程策撇着嘴,不大高兴的小声反驳。
开阳一瞪眼,“怎么疼?苍梧带来的好药都给陛下用的差不多了,哪里还能疼?现在扒开衣服看,伤口都马上看不到了好吗!”
“闭嘴!”程策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咬牙切齿道。
开阳似乎还想说什么,突然想起来现在不是只有程策一人,李明诛还在他身旁。
极快的瞥了一眼李明诛,发现她只是神色淡淡的低垂眉眼,并不言语,开阳才暗暗松了口气。
“既然伤口好的差不多了,陛下想看看臣为陛下准备的岁礼吗?”李明诛轻轻道。
“什么岁礼?”程策脸色难看,却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嘴。
往年李明诛确实都会为他准备岁礼,并且每次准备的岁礼都让他欢喜的紧。
李明诛理了理带着褶皱的衣袖,起身行礼,“请陛下随微臣去御书房。”
衣裙美幻如祥云飘动,李明诛随意的甩了下宽大衣袖,低垂挡住手的衣袖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划过,纱制外罩玄光异彩流转其间。
“什么岁礼要放御书房?”程策微微蹙眉,想了许久还是没想明白,不过他还是乖乖起身跟着李明诛。
从皇帝寝室到御书房,外头天光大亮,湛蓝的天空干净纯粹,日光温和的包拢万象,鹅卵石小路两旁还是积雪覆盖,一眼望去银装素裹,好不静谧。
御书房门口把守的侍卫身穿铁制铠甲,见李明诛与程策一同前来,行下跪礼,身上铠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雕花檀木门被推开,御书房内采光极好,白日不用点蜡便通房明亮。
程策先李明诛两步进去,左看看右看看却没有看到什么显眼的大件儿。
也许是小物件呢?
他这样想。
毕竟李明诛送东西在精不在多,譬如前年送的一只雕刻龙凤呈祥图案的青玉佩,至今还挂在他腰间,每每戴在身上总觉得身体比平日要舒适的多。
程策小跑到最近的书架去翻找,书架上大多是开阳天枢让他看的古籍史记,记载前几辈帝王的开明盛世,治国之理。
他找了一遍却什么都没找到,有些不高兴的转头问李明诛,“我的岁礼呢?”
李明诛慢慢悠悠的从外头进来,带了一身寒气,眉眼疏离冷淡,“陛下以为是什么?”
她站了会儿,确定身上的寒气散的差不多了才上前抓住程策的手腕往书桌那边走去。
程策的身形要比她高大许多,少年早已不再是记忆中那个只会与她哭闹撒娇的小孩,如今站在他身前,都需要仰视着看他才能见到熟悉的眉眼。
御书房以往都是李明诛的地盘,自孟昭死后,程策年幼不能执政,她便接手朝政,代替程策处理奏折,十六年,这件事,象征着无上权利的事,她代为处理了十六年,今日总算要交给真正应该做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