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苍梧的时候,你总很忙,宋舟砚看我无聊就教我了。”
开阳天枢:“……”
李明诛抿唇,沉默片刻,温声道。
“嗯,很好,现在世上有三个人会千机锁了,不至于失传。”
开阳天枢:“……”很冷了。
程策扶着李明诛带她慢慢朝着岸边坐着,她下半身还浸在寒潭之中,腾起的冷雾都泛着寒意,让程策心惊胆战,等李明诛坐好,他又提着衣摆跑到另一边把锁也利落打开了。
李明诛两只手彻底得空,被程策扶着坐在岸边——程策还想把她抱起来离开寒潭,但李明诛考虑到自己下半身湿淋淋的,还没有内力护体,要是程策抱她,她身体冷,怕把寒气传给程策,而且春寒料峭,弄湿衣裳,容易感染风寒。
事实证明李明诛的做法是对的,她只有小腿仍旧沉在寒潭中,从腰腹往下的部分离开寒潭,麻木冰冷的身体开始缓慢回温,残月和运奴双重毒性开始发作,一寸寸的侵蚀着血肉,如同千万只毒蚁撕咬,李明诛微微蹙眉,脸色更加苍白。
她垂下眼睑,冷雾湿润了她的眼睫,根根分明的挺立着,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
“三日后离开红莲教,京都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红莲教这边也不用再跟进摸索,如若他们继续追查苍梧和神迹,格杀勿论。”李明诛声音冷淡。
程策蹲在她身边,看着李明诛冷硬的侧脸,熟悉又让人心慌,他罕见的出了神。
李明诛这副清冷骄矜的模样,程策见过太多次。在京都,在以前,李明诛总用这副冷冰冰的态度对待任何人任何事,因为她不在乎他们——是的,李明诛不再对孟昭有任何优待和特殊,如同世间千千万的其他人一样,孟昭随波逐流,再也不能在李明诛心底留下什么。
程策心猛的一揪,斑斑点点的酸涩逐渐蔓延开来,他错过李明诛投过的视线,迅速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痛。
“是。”开阳道。
“帝师府的人要后日才能来,朝圣的水引自淮州城外的地下水,寒气深重,主上身体本就不好,不要伤了根基。”天枢看着李明诛额角不知是汗还是水雾的水珠,突然开口。
李明诛只侧眸瞥了她一眼,神色淡漠。
天枢也不气馁,从怀中拿出白玉瓷瓶递给李明诛,“这是离开苍梧时宋家主嘱托属下给主上的,以备不时之需。”
李明诛微微蹙眉,心底那股抓不住的诡异和不对劲更加明显强烈。
她看着白玉瓷瓶,冷声问,“他怎么知道我会受伤?”
宋舟砚很少关注她的情况,毕竟作为常年不回家的神迹主,他能跟李明诛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而且宋舟砚此人,面热心冷,不伤害自己的利益时,他很少做出出格的举动。
程策将背脊单薄的李明诛半搂在怀中,企图用他炽热的体温来使李明诛的身体热起来,他把脑袋埋在李明诛颈侧,温热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的喷洒在李明诛脆弱的皮肤上,带起一阵阵瘙痒,李明诛下意识躲过一次,被程策又不高兴的掰回来后才老实。
听到李明诛不悦的质问,程策突然开口。
“……是我跟宋舟砚要的。”程策抿唇,将臂弯收紧,感受到怀中人总是捂不热的温度,他过分修长的睫羽低垂着,显现出几分不高兴。
“我知道你要跟红莲教做了结,但每次涉及到母后,你总铤而走险,我怕你受伤,所以托宋舟砚给她们都多多少少送了些药,以防万一。”
他的声音闷闷的,李明诛听着心头蓦地一疼。
“……你总这样细心。”李明诛的声音轻而柔和,似乎是怕惊扰身侧的少年,她连侧头的动作也下意识的放缓。
“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不喜欢除你意外的人过分插手我的事。”李明诛微凉的唇瓣在程策的侧脸碰了碰,感受到蜻蜓点水的炽热,在唇瓣上留下难以磨灭的隐秘柔软,李明诛冷漠淡然的眼神也逐渐失了棱角。
程策的皮肤白皙柔软,在京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日不愿意吃苦,什么事大都是李明诛或她的亲信鞍前马后的安排,他被娇养着,养出来这一身的矜贵娇气。
李明诛亲了他一下,本来只是为了安抚程策,却没想到那无意的触碰,勾起来心底鲜有的情动,波涛汹涌的喷涌而来。
“开阳天枢。”李明诛转过头,黑沉的眼底平静如水,连带着声音都冷了不少。
开阳天枢:“……”
“是。”
不需要李明诛言语,开阳天枢立刻明白李明诛的意思,老老实实行礼后出门看着。
等到听到牢门被关上的声音后,李明诛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