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公堂又是两条路,一是秉公执法,这倒是能堵住金陵百姓的嘴,但哥哥定是要偿命去。
薛夫人把这个儿子看得跟命根子一样,怎么愿意见着他死。如此一来便是第二条路了,以权压人,硬生生把这事平了。
那我怎么办,薛宝钗忍不住在心底问自己,以权压人不是那么好压的,只要做了,薛家的名声就彻底地臭了。
小选在即,家里出了这般事,哪怕她再好的人才品貌,也必然落选。
她数年的筹备,日日夜夜苦学的心血,也就落了空。
这还不是最可怖的,出了这事,薛蟠便是毁了,为保住他,家里也必然要到京城去投奔亲戚。
人不在,儿子又犯了大错,薛家主支便相当于绝了户,留在金陵的这些产业,怕不到几年,就被人吞干净了。
那时候又要靠什么保住家业呢,她的婚事吗?
小厮们被拖到外头行刑,哭喊惨叫声一直传到屋子里,到底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薛宝钗把所有事情安排下去之后,忍不住靠在椅背上,重重地闭上眼睛。
莺儿看着她,忍不住眼眶发酸,她是陪着小姐长大的,自然看得出自家小姐被少爷和夫人拖累了多少,偏偏,偏偏他们又是真心疼爱她的,直叫人狠不下心去只为自己筹谋。
“妹妹,妹妹!”
正感伤间,外间就传来薛蟠的声音,他打了人后并不在家,只派人把那小丫头送回来就又去和狐朋狗友们喝酒去了,直到方才才被薛家人找了回来。
薛夫人说要捆了他,但薛家下人们都知道夫人心软,哪里敢真对少爷动手。
眼下薛蟠好手好脚地进来,面色涨红,浑身一股酒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冲进屋见到薛宝钗,嘿嘿笑着从袖里取出一只钗子来。
“妹妹,我今儿在外面得了根漂亮钗子,最配我妹妹!”
莺儿看着他那作态,一时间再也压不住心底的火气,一边哭着,一边冲上去重重抢过那根钗子往地上一砸。
上好的琉璃钗子,就这么啪一声碎了,上面镶着的莹白明珠滚了一地。
“少爷还有脸回来!”莺儿泣不成声。
“你这死丫头!”薛蟠一时间酒也醒了,怒火直冲脑门,青筋暴起,一巴掌就要朝莺儿扇去,“敢摔我钗子,看爷不打死你!”
“哥哥不若连我一块打死了算了!”
薛宝钗猛地站起来,一把把莺儿扯到自己身后,心底又是气又是怨,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这寒冬腊月里的雪给淹得喘不上一口气。
她向来是温声细语的大家小姐,这么一呵倒是把薛蟠给呵住了
。
奈何薛蟠手已经挥出去一半,酒迷了脑子一时间竟然有些控制不住身体,眼看就要打到妹妹,一急之下,那巴掌反手抽到了脸上。
啪一声巨响,骇得屋内每一个人都愣住了。
“小姐,这……”看着薛蟠脸上通红的巴掌印,一旁的王嬷嬷满心焦急,不知如何是好。
“宝钗,我!”薛蟠这下是真懵了,先是摸摸自己的脸,顾不上喊疼,先看向妹妹,“哥哥不是要打你,哥哥错了!”
“王妈妈,”薛宝钗面无表情地站在那,侧过脸不去看兄长,“唤大夫过来。”
“还有,去打听打听,冯家那边怎么样了。”
第3章 冯家却说冯家那头,进展也并……
却说冯家那头,进展也并不顺利。
薛家早派去的管事薛长恒,连带着两个大夫一块被拦在了外头。那些盒子装的歉礼全部被冯家管家带着人掀翻,滚了一地。
“这,这,”薛长恒急得鼻尖直冒汗,眼下他家和冯家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见薛家来人了,附近的街坊邻居们早早探出脑袋来看,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老管家,咱们少爷做错了事情,咱们夫人知道了心底知道了也很不安,这才派我们赔礼来了。”薛长恒一手拉着那老管家胳膊,连连鞠躬道歉。
“这两位都是府上的大夫,医术没得说,不管怎么说,先让他们进去给冯公子看看吧。”
薛长恒话说的真诚,姿态发得也低老管事却不肯受他的礼,气得胡子直颤,指着人骂,“那混账把我家少爷打成这样!到你家嘴里就是简简单单一句做错事了!”
“我告诉你,你薛家的大夫,我们不敢要,你薛家的药,我们更不敢吃!”
“就是就是!”围观人群里有人起哄,“谁知道他家会不会在药里下毒,老管家,冯公子出了事,让他们血债血还!”
“哎,哎!”见老管家又要动手,薛长恒赶忙把人抱住,心底苦笑,夫人派他来给冯家赔礼,谁曾想人家门都不让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