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真是反了她了!还敢威胁起我来了!”贾政勃然大怒,探春这话什么意思,不就是暗戳戳地点他们之前想要与乔家结亲,一直瞒着老太太直到瞒不住吗?
“古来男女婚嫁,哪有第一次媒人上门就同意的!”王夫人也有些不高兴,“外头知道了,还以为咱家姑娘多么恨嫁呢,元春眼下可不好过,千万别连累着她了。”
“她都有力气来管家里的事情了,哪里会不好过?”贾政冷笑一声,死死地捏住拳头转身回书房去了。
屋子里,正在抄大字的贾环姿势僵硬,两手上挂着砚台,见他进来,露出个瑟瑟发抖的笑。
“父亲……”
“嗯,”贾政应下,背着手走到书桌前,勃然大怒,啪地一声把桌子推翻,研磨多了的墨水撒了贾环一脸。
“哎哟!哎哟!”见贾政神色阴沉,转身就要去请家法,贾环顾不上擦,赶忙扑上去连哭带嚎,“父亲饶命,父亲饶命啊!”
贾政却置之不理。
眼看着那手臂长的戒尺露出,贾环心生绝望,只盼望着王夫人赵姨娘,或是探春也好冲进来救他。
直到被打得两臂青肿了,那些人依旧没有出现。
……
媒人出了贾家,就直奔到谢家处把今儿的事情吐露得一干二净。
谢大人本来还阴沉着脸,听她说到探春冷言讥讽贾政夫妇后,才算是露出个满意的笑。
“倒是个狠的下心的,”谢夫人站在旁边,一脸笑地地看向他,“怎么样,可还行?”
“不错,”谢大人沉吟片刻,给了探春一个很高的评价,“国公府败落,她的家世是差了些,人才品行却是一流。”
就得是这样不给母家拖累,当机立断的性格,才正适合他家。
第59章 高飞探春和谢淮安的婚事到底……
探春和谢淮安的婚事到底是定下了。
贾母知道以后叹了口气,把孙女叫到身边,悄悄地在她嫁妆匣子里又塞了点私房钱,探春看着看着,眼眶就突然红了。
“孙女不孝,”探春直直地跪下,眼泪直流,“日后就不能在祖母身边尽孝了,还望祖母保重自身,福寿延绵。”
“你们这些丫头过得好,我也就好了,”贾母笑笑,给她正了正鬓间的发簪,“也多亏你明智,帮家里逃过一劫。”
“可惜了……”她叹了口气,眼底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凤丫头也是你也是,你们都投错了身子,若是个男儿,早有一番大出息了。”
她看得明白,家里这几个女孩儿为人处事学问操守处处都比几个爷们好,就
是最为出息的那个宝玉,也许做个女孩儿会更好。
可惜啊,可惜啊。
“祖母……”探春把脸埋在她膝上,默默落泪。
“谢淮安要外放,你们的婚事办得还是急了些,”贾母搂着她,就像小时候第一次搂还不及腰高的孙女儿一样,“好在他家到底是个好人家,礼节周成,聘礼也重,也不至于让你被别人落了闲话。”
“他是去做父母官的,你去了那头,吃穿用度上自然是比不得家里,但不要摆小姐架子,穷困地区的百姓是蛮愚,但他们也是记恩的。”
“我孙女这样的本事,若是能为他们做成一两件好事,教化妇孺也好开化孩童也罢,哪样比困在宅子里当大家夫人差了。”
“去吧,”贾母闭上眼睛,“去吧。”
九月初六,秋高气爽的日子,探春在姐妹们涟涟的眼泪里出了阁,婚后七日,便启程前往南边,与谢淮安一同赴任了。
薛宝钗站在城门处送她,看着那对车马慢慢地变成一个点,最后消失不见。
“三妹妹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林黛玉未定亲,不能像她那样坦然地出现在人前,以兜帽遮住身形,只坐在马车上打起帘子,满是愁绪。
“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只要大家都好好的,就是不能见面又如何呢,”薛宝钗笑了笑,“南边天地开阔,三妹妹到了那,说不定会有大作为呢。”
“总比困在家里好。”
“也是。”林黛玉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下来,她也算是能坦然地面对离别了,待人影彻底消失天色渐明,他们才上了马车,往京城里走。
月前,许是为了冲淡东宫谋逆的影响,景康帝特意命内务府将诸妃省亲时家眷所作的诗词挑选整理成册,由翰林院词臣们点评发刊。
《杏帘在望》赫然位于首位,一时间传唱满京,就连不懂诗词的农家百姓都夸这诗写得好,朗朗上口,就是村里生气勃勃的模样。
虽然几个礼官都看见了,但呈上去的时候,上面题的是贾宝玉的名字。一时间,书院里的学子们都纷纷跑来夸赞,给贾宝玉夸得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