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笑着说:“放心吧阿姐,我就是把他们打死也不会放他们出宫的。”
李昭沉默了半晌,她竟觉得少帝真能干出这种事,于是补充了一句:“可以略微折腾一下他们,但别把人弄死了。”
“好。”少帝拍着胸脯保证。
李昭又同他用了午膳才离宫。
李长风按照李昭的要求,等到他们下值的时间,下诏让本次秋闱所有的内帘官都过来。
天子失权已久,有人便推脱不去。
“微臣家中有急事,不如改日?”
“小女今日去寺院里祈福了,微臣得抓紧时间回去接她。”
“微臣老眼昏花,实在熬不住。”
“……”
阅卷的总共有十人,六人找借口推脱,其中三人正是李昭纸条上给出的名字。
但李长风不跟他们兜圈子,以抗旨不遵为名差使金吾卫去抓人。
金吾卫大将军闫山是季北的人,他面上应下,却先去紫宸殿过问了季北。
季北正在殿内处理日常政务,见他来了,抬眸看了他一眼:“少帝又出什么事了?”
闫山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季北眉头紧蹙,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朱笔,问道:“早朝后,长公主去见过陛下了?”
闫山愣了愣,点头道:“是。”
“大约待了多久?”季北问道。
闫山答道:“约莫两个时辰,长公主用过午膳后才走的。”
季北目光渐凝,嘴角浮起一抹讥讽的笑,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他还真是听话。”
闫山有些茫然地看着季北,挠了挠头,他没太听懂季司空话里的意思。
长公主和皇帝关系密切,三天两头就待在一起很久,司空也不是第一次知道,怎么今天还特意问了?
“去吧。”季北摆了摆手,眼神有些微妙。
闫山并未多想,点头应下,转身就带着人把十人请到了兴庆宫里。
不一会,兴庆宫里响起了整齐的读书声。
当然,少帝并没有就这么放过他们,他还会打断他们,随手指着书上的一句话,看向纸条上写着名字的官员,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吏部侍郎引经据典解释了一大堆,少帝半句话没说,等到他说完了,抬头一看,少帝正在看窗外的鸟儿。
少帝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没听懂,讲大声点。”
大约反复折磨了两三遍,才放过他,继续折磨下一个人。
他将李昭提过的三个人折磨一遍后,他们松了口气,以为要轮到别人了,结果少帝又指向了吏部侍郎。
少帝盯着吏部侍郎那张满是皱纹的脸,突然问道:“侍郎多少岁了?什么时候致仕?”
若是寻常皇帝问,吏部侍郎可
能会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皇帝,要被摘掉官位了,但此刻,他只是从容地说:“臣才五十七了,愿为大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少帝没说话,就那么阴恻恻地盯着他,空气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陛下?”吏部侍郎觉得有些莫名,忍不住出声。
少帝随口说道:“侍郎为国操劳,朕瞧着像是七老八十了,才有了那么一问。”
吏部侍郎嘴角一抽,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下一秒,少帝又让他继续读书。
兴庆宫里灯火通明,到了深夜,少帝才让他们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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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公主府
李昭坐在书房内,翻阅着沈无忧刚从贡院、吏部、御史台、礼部里偷出来的纸张使用记录册。
祁鹤眠坐在一侧,同她一起查找线索。
“很晚了,鹤眠,你先回去休息吧。”李昭合上刚看完的册子,看向祁鹤眠,温声说道。
烛火的光映在祁鹤眠的脸上,染上了一抹柔和温暖的光。
他的手中还拿着厚厚的记录册,指腹摩挲着书角,他眸光温柔地看着李昭:“殿下尚未眠,我又如何能睡下?”
“更深露中,殿下还是添点衣吧。”祁鹤眠站起身,给李昭披上了外衣,动作轻柔。
李昭伸手抓住了祁鹤眠的手指,一抹凉意沿着手指传来,她不禁轻叹了口气:“怎么手还是那么冷?既要看书,那便离碳炉近一些。”
祁鹤眠垂眸望着李昭雪白修长的手指,勾起唇角,指尖轻轻挠过了李昭的掌心:“只怕炭火过旺,在这些册子上留下点什么。”
李昭不愿打草惊蛇,所以才让少帝调虎离山,又让沈无忧去偷,在明日早朝前,沈无忧会将这些记录册放归原位。
书房内只有他们两人,沈无忧守在外头,一开始,他还会听听里面的动静,但是大多数时候,屋内只有翻书的声音,渐渐的,他就睡了过去。
祁鹤眠不舍地抽回手,继续调查记录册中存在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