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又给了他一巴掌:“闭嘴,你很吵。”
季北继续说道:“沈二公子可比我吵多了,踏青的时候,我早早地听到他的声音,殿下怎么不打他?殿下只打过我吗?”
“至少他从没想过要害我。”李昭揉了揉眉心,扫了一眼季北,总觉得把他打爽了,于是不再动手。
“殿下想要的不仅仅是长公主这个位置吧?”
李昭才稍稍松了些绳索:“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我心甘情愿地败在公主手上,我的人远不止朝堂上的这些,只要殿下留我性命,我可让他们供殿下驱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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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临近庄园,里面传来短兵相接的声响,李昭面色沉静地牵着季北下了马车,隔着墙喊了三遍:“所有人放下武器!反贼季北已被捉拿!”
沈淮最先
从庄园里出来,他血战了一整晚,拖着满身的伤痕,将剑横在了季北的脖颈上。
季北看了看沈淮身后残余的士兵,又看了看李昭,笑了笑:“太傅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就带了这么点人来查案啊,要不是殿下挟持我,太傅就连同大理寺少卿丧命在此了。”
沈淮握紧了剑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你这逆贼!”大理寺少卿捂住腹部的伤,忍着痛骂了季北一通。
庄园里的士兵见此不敢妄动,面面相觑起来,纷纷丢盔弃甲,举手投降。
李昭又看了一眼监控。
【祁鹤眠被人喂下了毒药】
她目光一凛,立刻上马:“烦请谁脚程快些,去一趟公主府,请顾盼立即去一趟丘山别院,就说祁鹤眠中毒了,此事关乎人命,哪位士兵马术精湛,能帮我走一趟?”
沈淮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季北。
周少卿则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目,祁家不是五年前就覆灭了吗?
此时,一位年轻士兵举起手走了过来:“殿下,让我去吧,”
李昭点点头,又看向沈淮:“沈太傅,周少卿,季北就交给你们了。”
沈淮微微颔首。
李昭骑马离去的时候,听到了季北无比畅快的笑声。
她夹紧马腹,攥紧了缰绳,指尖难以抑制地颤抖着,纵使她加快了速度,后山和丘山也隔着很长的距离。
【祁鹤眠开始写遗书】
到达丘山时,太阳已经西沉。
李昭一脚踹开丘山别院的大门,别院里空无一人,她直接冲着柴房跑去,一把推开门。
昏暗的光线下,她隐约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影躺在角落,身上飘落着一块血红色的布,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第96章 筹码去死,但不是这么死
“祁鹤眠——”李昭一直绷紧的那根弦骤然断裂,睁大了双目,忍不住喊出了声,疾步跑到祁鹤眠身边,喉间涌起一阵酸涩,“你醒一醒,我来了……”
“殿下,我终于等到你了……”祁鹤眠缓缓睁开眼,声音很轻,似是飘在空中,他想抬起手再摸了摸这张他日思夜想的面孔,可他使不上劲。
李昭的心乱了,她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哽咽道:“你再等一等,顾盼马上就要来了,你会没事的……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将你带出来的。我带你回公主府……你一定要撑住,祁家的冤案还没澄清,你也答应过我会陪着我的,我还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对了,你之前还说要弹琴给我听,我都没听过。”
李昭一边说,一边将祁鹤眠打横抱起,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视线也一点点模糊。
这是她第一次失去身边那么亲近的人。
心中的恨意前所未有的翻涌着,恨季北,也恨她自己。
是她低估了季北的疯狂。
“殿下已经做得很好了……其实,在下已经很开心了。”祁鹤眠感受到滚烫的泪珠沿着他的脖颈流淌,打湿了他的衣服,他勉强扯起唇角想露出一个笑容。
突然间,他攥紧了李昭的衣襟,用血写满了字的布料塞到李昭怀里,瞳孔一点点涣散,李昭贴在他的耳边,才听清了最后一句话。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殿下的这一缕白发,是为在下而生的吗?”
怀中的人再没了声息。
李昭在原地驻足了许久,才敢低头看向已然阖眸的祁鹤眠,他的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可仍由她再怎么呼唤,她也没有得到一丁点的回应。
她一步一步,将人抱出了庄园,正巧碰上了骑马赶来的顾盼。
“殿下——”顾盼的声音在看见祁鹤眠时戛然而止,心也蓦地一沉。
她沉默地跟在李昭身后,跟着她朝城里走去,之后,沈无忧也来了。
他也没有说话,只是仍由李昭将人抱回了听雨堂,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她坐在听雨堂内,弹了一整夜的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