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不想当离天子太近的官，也不想离家太远。”陆平川眼神清明,没有半点喝醉酒的样子。
陆归舟垂下眼睫：“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好吧,那我先回家了。”陆平川挑了挑眉,缓缓放下车帘。
陆归舟再次回到了春日宴，目光不自觉地开始寻找李昭。
此时，李昭正在女眷那边，聊起女学的情况，唐绾也在她的身边。
本届女学招生不多,只收十五名女学生,不限出身家世。目前，女学内只有三位老师，分别是唐绾、刘淑仪、顾盼。
比起之前,她们对女学的态度明显改观了。
但是世家千金大多已经请了先生在家中教学，已到适婚年纪，尤其是定了亲的，大多对女学不太感兴趣。
最后当场报名的是太常丞之女曹梦、京县丞之女苏兰，京兆府尹之女班毓。
这些官不算小，但放在藏龙卧虎的京城，就有点不够看了。
如今最吸引她们的，不是在女学中学到什么或是通过学习像顾盼这样成为新科进士，而是女学中的人脉资源——唐绾是大梁第一女官，刘淑仪是平嘉大长公主的儿媳，刘氏、周氏本身也是百年世家，主办女学的长公主有太后支持。
这是非常好的上升通道。
班毓的报名，是最让她意外的。
班闻这样板正的一个人，竟同意女儿来报名女学，有一瞬间，李昭怀疑季北想在女学里也安插眼线。
无论如何，只要有人报名，女学就算是办起来了。
所以李昭欣然接受了她们的报名。
在春日宴上逛了一圈，李昭便去了阁楼里，坐在窗边的两人很安静，谁也没有开口，诡异的空气在此间流动着。
李长风自然看见了陆平川靠近李昭的那一幕，多么熟悉，多么刺眼。
他恨不能立刻就将陆平川送出京城，南疆那边不是很缺人吗？就让他去那。
但官位的授予还需同太傅、司马以及六部尚书商定，李长风说了不算。
“女学的事进展如何了？”太后见她来了，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坐在自己身边，“有多少人愿意入学？”
李昭缓缓坐下，答道：“方才宴席上已有三位姑娘报名。学生的人数还请母后放心，女学一定能办起来的。”报不满十五人，她可以将公主府里的人塞进去，她们都是身家清白的平民，两位是她从罗州带过来的，还有一位是那位仵作的妹妹。这位妹妹年纪虽然小，但也可以早早地学起来了。
太后冷笑一声：“这些人精可不会现在就做决定，等他们想清楚了，女学的门槛恐怕会被踏破。”
“阿姐。”李长风突然出声，直勾勾地盯着她，“其实你不必这么小心，朕和母后都支持你做这件事，女学的招生范围可以再扩大一点。”
李昭说：“定十五人是因为上课的老师只有三人，唐宫令本就事务繁忙，顾盼授官后也有自己的事务要做，刘夫人也要管家中事务，让她们腾出时间来女学上课已是难得。无论是请老师还是招学生，都不能强求。”
李长风沉默了半晌，如果他要做一件事，一定会费尽手段，他会强求，哪怕会付出代价，他也会去做。
他缓步走到了李昭身边，当着太后的面握住了她的手：“阿姐，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
他已经不是半年前那个只会拖累李昭的傀儡皇帝了。
“好了，是不是饿了，用些糕点吧。”李昭不想让太后听太多这种话，干脆拿糕点堵住李长风的嘴。
因为是李昭亲手喂的，李长风就算吃腻了，也还是会继续吃下去。
就在这时，宴席上传来些许动静，从阁楼上看，似乎有人落水了，一堆人围在池塘边，落水的在水里拼命扑腾，最后是顾盼跳下了水，将落水的姑娘救了上来。
片刻之后，兰馨前来说明情况：“落水的姑娘是季氏二房的长女，是顾进士救的人，人在厢房里，并无大碍。”
“她怎么会突然掉进河里？”李昭问道。
“奴婢查过，池塘边多了几颗鹅卵石，像是……有人故意那么做的。”兰馨答道。
李长风皱起眉，唇角微微下弯，瞧着不太高兴：“谁会那么做？谁又知道她会到这来？”
“女眷大多在另一边……哀家记得季氏二房的姑娘和王氏有婚约，但王公子以科举为由，迟迟没有定下。”太后目光渐凝，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王灏哪里是因为科举才不娶季姑娘的，分明是看季氏与天子针锋相对，他不敢接这个烫手山芋。
季氏二房的姑娘也不小了，所以故意落水，哪知王灏竟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