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的。”沈淮将碗中的汤喝尽,放下了碗筷,“我去将无忧接回来。”
“只是接人回来?”蔡老先生长叹了口气。
沈淮垂下眼睫,低声道:“老师,他不能这样待在公主府,会丢沈府的脸。”
蔡老先生没再说话,沈淮便撑着伞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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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外,两辆马车停在那,没有人下车。
沈淮掀起车帘,瞥见不远处的马车,那是季府的马车,他放下车帘,端坐在马车内,久久没有出声。
而季北也做了同样的动作,但他只是犹豫了一会,直接下车了,敲了敲公主府的大门。
就在这时,马车的声响由远及近。
沈淮掀开马车侧边的帘子,看向第三辆马车,很简陋的马车,看不出是谁。
只见一道玄衣身影从马车上下来,那人裹得很严实,一直背对着沈淮。
但季北看清了那张脸,微眯双眸,压低了声音:“见过……陛下,陛下怎么来了?”
“朕来见长公主,有什么问题吗?”李长风试图推开门,发现大门已在里头上了锁,他只好敲了敲门。
沈淮在马车里坐得更直了。
天子和长公主亲近,来公主府也不奇怪,但季北有什么理由过来?
雪越来越大,却没有人来开门。
不光是季北,天子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宵禁时间已经过了,很快就有巡逻的人过来,但一看站在公主府门口的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装作没看见,溜掉了。
几人一时间僵持住了,沈淮明白,这个点了,长公主大概已经歇下了,再继续等下去没意义,但偏偏季北和天子在这等,如果真的让他们等到了呢?
于是他们在雪中继续等。
风雪越来越大,季北抬头看向公主府的墙,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渐渐握紧了。
如果另外两人不在,他早就翻墙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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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公主府里的众人不仅吃了火锅,还喝了酒,即便外面下着雪,他们也不觉得冷,甚至觉得有点热。
祁鹤眠借着醉意将头靠在李昭的肩头:“这还是在下第一次和殿下一起守岁、看雪。”
如果没有其他人在就好了。
沈无忧喝了不少,但是他很清醒,毫不客气地推开祁鹤眠,从背后环抱住李昭:“殿下,我的手艺不错吧?”
“很不错,如果出去开个火锅店,说不定能大赚一笔。”李昭将安抚的目光投向祁鹤眠。
“我调试了很久,才做出这两份火锅底料,配方我都留着,我已经交给兰馨姑娘了!”沈无忧邀功般地扬起下巴,李昭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从语气中能听出来,他还是很得意的。
一旁的兰馨难得喝多了,脸颊到耳后红成一片,恍惚地点了点头。
“殿下如果喜欢,在下也可以学着……”祁鹤眠垂眸深思了片刻,声音晦涩地说。
李昭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低声道:“人各有所长,不必在意这些。”
祁鹤眠敛起眸,点了点头。
他是谋士,要做的是协助公主,而有些事,换了谁都能做,他没必要把心思花费在这种事上。
清楚自己的定位,才能长久地留在公主身边。
沈无忧已经有些喝晕了,其他人的声音像是飘在雾里,闷闷的,只隐约听到李昭似乎在说人各有所长,便以为在夸自己,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林修竹坐在李昭的另一边,默不作声地给李昭夹菜斟酒。
金翎坐在李昭的斜对面,他酒量好,此刻格外清醒,尤其看见那三人围着长公主争风吃醋时。
他不明白,这位沈二好歹也是当朝太傅沈淮的弟弟,怎么能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
明明有家,却不回去,赖在公主府。
他偷偷观察祁鹤眠的表情,却有些看不太明白。
只见祁鹤眠面色温和地给沈无忧递了一杯酒:“方才见你一直盯着这个,要再喝点吗?”
最好喝晕过去,这样公主就只能陪着他了。
“唔……”沈无忧的下巴搭在了李昭的肩膀上,他神色茫然地歪了歪脑袋,嘴唇轻轻擦过李昭的耳朵,携着酒香的温热气息洒落在她的耳畔,“喝不下了,不喝了。”
拿着酒盏的祁鹤眠动作一顿,渐渐收紧了手指,最后自己默默喝了那杯酒,重新坐回她的身边。
“沈二公子,你要是困了就回沈府睡,别趴在殿下身上。”金翎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将人拉了起来,越过摇摇晃晃的脑袋,他和祁鹤眠对视了一眼,又很快挪开目光,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费劲地讲沈无忧拉到另一边。
“我不回去……沈府哪有我的容身之处?而且现在已经宵禁了。”沈无忧的说话声越来越轻,最后闭上了眼,靠着柱子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