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镇南将军才去了见了天子和李昭。
正常情况应是一番寒暄后入宴席,但李长风不是这么想的。
这些日子,李长风陆陆续续喝着解药,他能感觉到自己对这具身体的控制力在逐渐消减。
所以,他不会惯着这群人。
他根本就没见镇南将军,甚至家宴也是姗姗来迟。
镇南将军自然心生不满,他也算是劳苦功高,又是天子的舅舅,却被如此怠慢。
“陛下怎么来得这样迟?”太后盯着李长风懒散的脚步,语气里透着明显的责问意味。
洛天雄面上不显,却早已攥紧了手中的酒盏。
“一想到镇南将军回京,朕就激动地睡不着觉。”李长风缓步行至龙椅前,坐了下来,“听说南疆潮湿,兵器容易生锈,朕连夜给将军磨刀,将军看看可还喜欢?”
瑟瑟发抖的几位宫人抬着一把重剑入殿。
镇南将军听完这话,气得脖子都红了,但这份气他还撒不出来,毕竟陛下的病还没好全。
他狠狠地瞪了那几位宫人一眼,他们的头更低了,生怕被盯上,丢了性命。
李昭则作壁上观,吃着面前的佳肴。
但镇南将军也没想放过她:“长公主已年过二十,都过了适婚年龄了,
可需末将给殿下介绍些青年才俊?”
李长风当即就把桌给掀了,裹着糖色的红烧肉在波斯地毯上滚了好几圈,山珍汤也洒了一地,转身就走了。
空气陷入了冗长的寂静。
洛天雄眉头紧锁,抬眼看向自己的姐姐,眼底满是疑惑和愠怒。
太后扶额轻叹了口气,甚至有点不敢看自己的二弟。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少帝时好时坏,除了李昭,没人能牵着他的鼻子走。
但是之前少帝明明都给李昭赐婚了,今日提起这事怎么就掀桌了呢?
李昭看着被浪费的粮食,顿时觉得有些可惜,抬眸间,太后给她使了个眼色,她只能放下筷子,起身跟上少帝。
只是一会的功夫,少帝便跑得没影了,连宫人都没跟上。
李昭开启监控,发现少帝躲到了御花园的假山后,她便甩开了宫人,也进了御花园。
刚走到假山旁,就被一只熟悉的手抓住,拉进了假山的夹缝里。
这道夹缝并不宽敞,刚好站得下两个人,只是得紧贴着,温热的呼吸落在李昭的侧颈,带着潮湿的痒意。
“我和阿姐还真是心有灵犀。”李长风低声一笑,神色微恍,“我还记得,那时我顶撞太傅,被父皇责罚,我就藏到了假山里,是阿姐找到了我。”
这么细枝末节的事,李昭已经记不大清了,但她还是点了点头,问道:“所以,为什么要避开人,跑到这里?别跟我说你只是想回忆往昔。”
“我怕再待一会,我会拿起那把刀,杀了他。”李长风的唇贴在李昭的耳侧,蹭过了柔软耳垂,“阿姐,我迟早会杀了那些乱臣贼子。”
“你若是忍不住,就让三郎出来。”李昭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掌心。
“三郎只会更想杀他。无论洛天雄是谁的人,蛊毒都是他从南疆送过来的。”李长风偏过头,眸光微动,张唇含住了她的耳垂,细细研磨着,“那些害过我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嘘……不要轻举妄动。”李昭微微仰起头,后背紧贴着假山,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脚,免得站久了僵硬。
轻微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在御花园内响起,两人靠得更近了,隔着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陛下也不在兴庆宫啊,会不是在御花园?”
“我刚才瞧过了,御花园没人,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李昭这才松了口气,却见李长风在她的眼角落下一个轻轻的吻:“阿姐,在这多待一会好不好?我暂时不想见到他们,他们都想害我……”
“那就在这多待一会。”李昭轻叹了口气,回吻了他,唇齿交缠间,她听见身前的人发出一声闷哼。
她疑惑地睁开眼,对上了那双纯澈乌黑的眼眸。
“三郎?”李昭的指尖正摩挲着他的下巴,眸光微动。
这些日子,她没有使用哨子,三郎便不出现,这还是头一次他突然出来,是解药起作用了吗?
少帝眨了眨眼:“阿姐,我很想你,你为什么总是把我忘在脑后?他有那么好吗?”
“你们是同一个人呀……对于我来说,我只希望你好好的。”李昭正要收回手,少帝又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了细腻白皙的肌肤上,很轻,所以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如果是李长风,肯定会留下点什么。
“阿姐,你在透过我想谁?”少帝的动作一顿,抬眸望向那双令人日思夜想的眼睛,他心中的忌妒如浪涛般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