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一万两?”赫连信重复了一遍,声音颤了颤。
侯府虽名义上是勋贵之家,但早已不复昔日的富贵。侯夫人庞氏虽嫁妆丰厚,但这些年来,都说宋世子花天酒地,早已将家底掏空。如今突然冒出一万两银子,确实令人心生疑窦。
有人低声议论:“这一万两,莫不是凭空捏造,想让咱们巡检司担着吧?侯府如今哪还有这般财力?”
另一人附和道:“正是!宋世子平日里挥霍无度,还能拿得出一万两银票?”
还有人冷笑道:“说不定是世子从别处借来的银子,只为撑个面子。可这一万两,终究不是小数目,真接了这差事,日后难以收场,银子怕是追不回来了。”
赫连信沉着脸扫了一眼议论的手下,吩咐道:“你们几个去帮忙收拾一下。”几人应是,跟着侯府众人去收拾废墟中的东西。
宋昭对巡检司的议论不以为意,一万两很多吗?这也就是她零花钱罢了。她倒不是想为难巡检司,只是想分散赫连信的注意力罢了。
“赫连大人,这桩案子就麻烦大人了,还望大人尽快抓住贼人,追回我的银子。先前刺杀的事情可有眉目了?听说大人去碧落山剿匪,抓到人了没有?”宋昭转了话题。
“还在追查当中。”赫连信正色道。
宋昭早知道这个结果,也没有多少失望,疲惫地打了一个哈欠,就想撵人。
赫连信却似没有发现,目光带着几分关切,近前几步,俯下身小声对她道:“世子这院子被大火烧毁,重建还需时日。如今府中杂乱,恐难保周全。不如暂且住在我府上,一来可避风头,二来也能防止世子再有什么不测。”
宋昭闻言,微微一愣。
忠勇侯府虽然几房人家住在一起,但世子的院落却是独立出来的,就是为了方便宋昭进出不受拘束。如今院子被毁,后院她是不能住,府上住了几位表小姐,客院又人多眼杂,多有不便。
赫连信这时候提出住他府上,本无可厚非。但是,她与赫连信的交情实没有到那一步。即便是真正的宋晏,还没有成为姻亲,也不可能住在未来姐夫家里。
一向恪守本分的赫连信为何突然提出了这个想法?他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赫连信看她犹豫不定,轻声劝道:“世子之前,不常常住在我那儿的吗?院子还一直给你留着,你忘了?”
这句话说得十分亲密自然,宋昭只觉得耳朵发痒,她不自然地退后几步,小声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现在我都多大了。”
刚说完,就见袁子昂风风火火跑了进来,一把推开赫连信,挤到宋昭身边,拉住她的胳膊,关切道:“阿宴,听说你院子被烧了,怎么回事,你没
受伤吧?”
宋昭连说没事,不露痕迹地将胳膊抽出来。
“阿宴,你这院子不能住,不如住我芙蓉巷的宅子吧,那里安静,离你们府上又不远,我马上就要回京了,宅子借给你住,多久都行。”
袁子昂说完,还睨了一眼赫连信。那模样仿佛在说,小爷我有的是宅子,又不是非你府上不可。
宋昭眼前一亮,芙蓉巷好啊,正合她意。
第16章 婚事世子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有巡检司的帮忙,院子收拾得很快,许多未被完全烧毁的物品被一一搬出,黢黑的家具、残破的器皿,虽然勉强还能看出原本的模样,但大多已经无法再使用。
昨夜大火来势汹汹,好歹没有伤到人。茯苓在火起的时候正好不在房内,京墨则领着人去追纵火之人,至今未回。
昨夜潜入侯府的黑衣人,至少有两个,一个去了墨香苑,一个去了淮竹院。父亲的书房却没有任何翻动的痕迹,实属意外。
袁子昂见宋昭无事,交代了几句搬到芙蓉巷的事,便离开了,袁大人近日忙着准备回京之事,他不好多留。
赫连信并未离开,而是静立在一片狼藉的废墟之中,神情凝重而专注。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手下们的动作,看着他们在飞扬的尘土间小心翼翼地搬抬着物品,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可焦黑的木头、破碎的瓦砾和残破的物件散落一地,哪还有什么价值,值得这么珍视对待?
宋昭盯着赫连信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些日子,她与赫连信见面的次数,未免也太多了些。
思索间,延福堂派了丫鬟过来,请宋昭和赫连信过去叙话。
宋昭的脚踝昨夜又磕到了书架上,勉强站立还行,走路只能由茯苓搀扶着。手杖在昨夜情急之下扔了出去,被大火付之一炬,今日还未来得及准备新的。
她步履蹒跚地走在前面,腿脚的不便让她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缓,却依然倔强地向前。赫连信则跟在她的身后,步伐沉稳有力,适当保持在五步之外,不紧不慢地迁就着她的步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