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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岁之后(37)

作者:舟不归 阅读记录

因在男子手臂在用力,肌肉硬朗。

她一只手难以完全抓住。

李闻道也为此卸力,顺其言语询问:“为何不能安寝。”

褚清思已确定那是前世的记忆,心中有难以道明的失落,她怏怏摇头:“阿兄不是要去讯问囚徒?”

听见室外有声音,李闻道弯腰把人放在卧榻上,唇边的笑意似有似无:“因为不放心泱泱。”

昨夜僕从自黄鹿泽归来以后,便将所有事情皆与他言明。

“梵奴!”

少顷,简壁疾步奔至殿中。

自从深夜知道女子在黄鹿泽失去踪迹,妇人便寝不安席,即使有人来告之其安全,并在洛阳居住,但及至亲眼所见安然无恙才终于能够放心。

见男子也在此,妇人低头行礼:“李侍郎。”

李闻道视线朝后一瞥,不动声色的用大氅将女子盖住,然后从榻边起身,自上而下的望了妇人一眼,神情浅淡的颔了个首,迈步从室内离开。

简壁迅速走去卧榻旁:“梵奴与李侍郎...”

昨夜大郎君遣人来告知梵奴会居于洛阳家中,但并未说是男子的家中。

褚清思低头看着大氅,仍是那件玄色的鹤氅裘,大约是清晨有凉风,所以才有所预备,不久之前就盖在她身上,而此时也刚好能遮蔽自己的右手:“阿兄在丛林找到我的。”

仅此一言,简壁便明白所有:“那就好。”

梵奴又有了最依赖之人。

闻讯而来的须摩提也哭着自责未尽到保护之职。

面对随侍的号啕,褚清思有些手足无措的安慰:“我无恙,而且此事是我一人之错,与你们皆无关。”

很快殿室外,又有人至。

褚白瑜与宇文劲先后入内。

简壁、须摩提见状,收起情绪退避到一旁。

褚白瑜坐下后,直接便询问其身体。

褚清思知道不能隐瞒,不善骑射、又自幼被保护之人在丛林失踪,岂会毫发无伤。

她将左手伸出:“奔走的时候,未曾注意脚下,所以颠仆在地。”

褚白瑜看着已结痂的手掌,伤口虽然细小,但有数道,令人触目崩心:“那是只畜

生,即使忧心其性命,也不应以身涉险!若你出事..”

褚清思发现长兄神色肃然,抬眸与其直视。

而对上小妹的目光,褚白瑜也即时缄口。

曾经,五岁的小娘子跪在长安弘福寺的大殿之中,对如来言道:“阿爷将我送来侍从佛侧,我知道是无奈之举,其实我也想要好好活着,所以我会好好侍从,不然阿爷与长兄会难过。因为他们会觉得内疚,对阿娘内疚。”

小娘子在如来像前,伤心垂头:“我不想他们内疚。”

那时,她刚坠水大病醒来不久,被送去佛寺幽居。

他明白不应让这些成为小妹心中的负担。

他们的宠爱,并非皆是因为阿娘。

随即,褚清思开口认错:“长兄,我已经知错。”

褚白瑜心中愧疚渐重:“是长兄言重。”

褚清思摇头,笑意浅浅:“阿爷安否。”

褚白瑜伸手摸着小妹脑袋:“阿爷黄昏便会来看梵奴。”

望见随后而来的宇文劲,褚清思在急切之中,下意识坐直:“宇文阿兄,你身体可有何处损伤?”

宇文劲摇头,他会骑射,又将去征战,于战场上或许时刻都会面对从马上摔下的状况,心中明白如何能够保护身体。

只是未免失落。

“我还能唤泱泱吗。”

褚清思笑着颔首。

想起那只手,她谨慎问道:“宇文阿兄可否给我看看手掌?”

*

离开殿室以后,李闻道负手站在甬道,一双墨眸则漫不经心的在遥望远处,看着那二人走进室内,声音渐冷:“周俊可有问出。”

身后官吏叉手禀道:“已问出,那人是赵王的家僕。”

河南府狱是神都洛阳的牢狱之一,除内史管辖外,还受中央监督,其中有罪之臣也常入此狱,而此次所关押的囚徒,河南内史及大理寺皆无权审察,男子应亲自讯问,但不知为何,突然改为侍御史周俊前去。

李闻道捻着指腹。

周俊是通过长安应天门前所立的铜匦告密,从而得宠于女皇,其手段无数,在他手中从无人能坚持到日中。

他不愿浪费时间。

能用周俊,为何不用。

何况即使不用,周俊也会闻声前来。

而赵王,高祖幼子。

太宗之弟。

他问:“赵王在何处?”

“在尚善里的佛寺修行。”

*

妇人与褚白瑜去白马寺的大殿之中为女子诵经祈福,而将要随军离开的宇文劲已经先回洛阳。

室内,惟剩两人。

李闻道立在门口,看着卧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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