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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岁之后(35)

作者:舟不归 阅读记录

李闻道喉结滚过,嗓音暗哑:“因为泱泱不听话。”

褚清思哽咽了声,语气坚定:“我没错。”

救人无错。

何况那是与自己少时就一同相处的阿兄。

她抬眼,毫不畏惧的与其直视:“你为何要如此对宇文阿兄。”

李闻道转过身,徐步至卧榻旁,敞腿坐下,而后伸手拍了拍身边柔软的地方:“让我看看手。”

褚清思移开视线,装作未闻。

李闻道沉下声,似笑非笑,威压于无形中释出:“泱泱又要不听话了。”

褚清思撑膝站起,忍着足底的异样与那股微痛,她履过漆红的地板,一步步走至卧榻前,掌心朝上的把左手伸到男子眼前。

李闻道扫了眼,左手掌心内侧有密密麻麻的血痕,似是被砾石擦伤,彷佛一块沁血的汉白玉。

他从案上拿过沐巾,然后慢条斯理的擦拭手上不可见的尘埃,在低头上药时,终于问出一言:“为何要让别人唤你泱泱?”

褚清思微怔,似是有些未曾想到。

李闻道语调微扬:“嗯?”

褚清思垂眼,看着男子比自己大很多的手,以致手指也看着她长,有浅浅筋络存在的痕迹:“你说‘泱泱’是阿娘对我的爱,只要有人唤便能永存于世,我不想失去阿娘的爱。”

阿娘离开时,她未满三岁,但她记得阿娘很博学,名家之说、历代之事与艺术方技皆能娓娓道来。

而阿爷、长兄都只涉猎其中一二。

惟有少年与阿娘一样博识。

所以,那时她才亲近男子。

处理好左手,李闻道又轻握其右手看了看,见并无损伤,是昔年旧疾发作,轻重不一的按揉几下。

随后,他又淡淡吐出一字:“脚。”

褚清思屈膝坐下。

李闻道亦起身,弯腰蹲下,伸手将女子赤足纳入掌中,仅有自己手掌的三分之二大,而足底的肌肤则鼓起有水。

他拿起针石,将足底与脚踝所鼓起肌肤刺破,然后用干净沐巾裹住足底,宽厚的大掌几乎将其全部握住:“所以,那是他可以唤的吗?”

褚清思迅速为其辩解:“可你不唤了。”

李闻道看着脓水中所弥漫的淡淡血迹,缓慢抬眼:“我何时说过不唤?”

这次,褚清思没有移开对视的目光:“冬十一月在洛阳庐舍时,李侍郎亲口唤我褚小娘子。”

李闻道放下女子左足,转而握住右足:“那又是何人所说..我不再是你阿兄。”

褚清思紧随其后,委屈控告:“六载前,阿兄先不要我的。”

李闻道握足的五指稍拢:“六载以来泱泱见我就避,我要如何与你解释。”

他哑然笑言:“泱泱能生气,阿兄就不能?”

只要她主动说话,他便不会计较。

可在庐舍中,她却将自己摒弃在外。

左手与双足的伤都用药膏覆盖以后。

仅剩..

李闻道望向袒领,所露出的肌肤发红,大约是林中植物或空气所致,毕竟她是被小心爱护所长大的。

褚清思察觉到男子的视线,以为他不愿意:“阿兄家中无婢?”

李闻道眼眸半阖,其中情绪不可得知,只听其言:“泱泱,她们都已安寝。”

褚清思心虚到低下头,于是她只好小心询问:“阿兄可以吗?”

李闻道站起嗯了声,坐下后,与她对面而视,温热的指腹将冰凉的药膏慢慢抹在胸口。

时隔六载,二人终于修好,褚清思想起今日男子所问,还是低声道:“宇文阿兄暂时不是,若我有心悦的郎君会告诉阿兄的。”

暂时

李闻道低头一笑。

他饶有趣味的发问:“何为暂时?”

褚清思解释:“宇文阿兄很好,但他与阿兄一样,都只把我当家中小妹。”

李闻道笑而不语。

后他又忽问:“那泱泱呢?”

褚清思摇头,她不知道自己前世是否与宇文劲成昏的,阿爷与长兄不会要她嫁给不喜欢的郎君,若是真的与宇文劲,那她以后是对其心悦了吗。

李闻道眼中笑意渐渐变深,指腹也顺着红肿从胸口抹至锁骨,他停下,:“抬头。”

褚清思稍稍仰首,脖颈被抻长:“褚小怀呢?”

李闻道指尖清晰感受着女子开口言语时的颤动,似乎自己喉中也跟着有些发痒,他眸色微沉:“泱泱竟然还敢问它?”

褚清思惶急的要低头看男子,被他用手指轻捏着下颔,命令道:“别动。”

她不再动,但仍言道:“此事是我的错。”

译经的这些时日以来,因褚小怀在殿内随意走动,常常将梵文经简与译文弄乱混在一起,所以她不敢再让它踏入殿内,只好于译经时,将它拒之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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