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灵说完就直接擦肩走过。
贵妇这种漠视的态度更令崔如仪气恼,整个人都因恼羞而血脉贲张,他咬着牙,最后竟拔出了剑。
他也以为身旁有女子在,她绝对会阻止自己,一定会像几日前那样开口阻止,然后各自都有台阶下。
但结果有时总是那么的不如人意。
褚清思没有出声劝阻,作壁上观。
郑灵的长颈被划开,一道血线乍现,鲜血开始“线”中快速流出,以无人能够阻挡之势,很快就浸透了袒露的胸口及上襦。
所有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
让人完全来不及反应。
郑灵也不可置信地张开了嘴,不过片刻就倒在了地上。
褚清思落下长睫,眸中倒映出郑灵染血的尸体。
崔如仪看着面前的尸体,惊惶浮现,意识到自己杀了宗室王妃,李氏那些人不会放过自己的。
他开始疯狂地朝着仙居殿奔去。
如今,只有女皇能救他。
褚清思注目良久后,缓缓抬头挺腰,来时因跌倒染有泥污的右手忍着腕上的疼痛将间色裙提起,使其重新落在翘头履之上,不至于再次跌落。
随即她抬脚越过尸体,走到观风门的阙楼之上,这里仍还能看到崔如仪那仓皇逃窜的背影。
未几,有宫人也来到阙楼上,悄声禀告:“太子已被引导至甘露殿,命人严格看管起来。”
褚清思颔了颔首,注意力已全然不在这里,而是看着甬道上在往外走的一道人影:“那是独孤将军?”
宫人循声也去寻找,肯定其所想:“是独孤将军。”
独孤良是独臂,曾在安西的战场上失去了左臂,在战役还未结束时就回到了长安休养,之后又开始苦练用独臂使剑,最后将剑用到与平常人无异,甚至是超越常人。
他也依然还想再回到战场,可那时两国早已和平,高宗感概其忠君报国之心,便将其任命为大将军,率领十六卫中的其中一卫。
褚清思忽低头,摊开了左手,手中央躺着一枚底端阴刻有“太子妃印”的铜印。
独孤良如今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难道是还有另外的人也意欲在今晚发起宫变。
*
太子久未有消息,崔牧又带来了另一个消息:“还有另外的人也在今夜宫变,那些人已经在攻长乐门了。”
崔丽华惟恐会被人抢先,拍案而起:“命令他们行动。”
这份拥立之功,必须要是他们崔家的。
崔牧仍有迟疑:“可是太子还未找到。”
为君者的崔丽华比其更为果断:“先动后谋,等我们拿到玺绶也不迟,若是被他人拿到,纵使有太子又有何用?何况还有褚昭仪在上阳宫,她应该已经成功了。”
崔牧拱了下手,然后握着剑柄去号令太子左右率预备攻入太初宫。
这是崔氏掌权的最好时机。
他身为崔氏子弟也不想就如此错过。
*
声音越来越大,大到无法寝寐。
李见音不知道宫中究竟发生了何事,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卧榻,将身体蜷缩在一起,这种未知让她时常觉得自己是不是就快活不久了。
因她实在不安,宫人只好去看宫室外是否真的有事发生,归来见少女居然坐在寒凉的地上,蹙眉去拿坐席:“县主。”
李见音笃定自己没有听错:“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
之前不愿相信此事的宫人面带愧色:“宫中负责卫戍安危的士卒突然开始进攻宫门,具体情况婢也不知。”
李见音知道这意味着帝权或许将要再次被颠覆。
她再无睡意,想到了自己的阿爷。
若是阿爷没有死...
*
崔如仪杀人后,像是被人追杀一般跑到仙居殿中。
卫戍的左右卫及寺人根本来不及阻拦,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从暗处窜出,等他们察觉到有人闯入帝王寝居的时候,那人已经跪在地上,十分狼狈。
崔如仪颤颤巍巍的扑倒在地,双手作足,一路爬至妇人面前:“请陛下救臣。”
女皇躺卧着刚有睡意,便被吵醒。
她被宫人扶持坐起,倚靠着凭几,脸上并无意外,在她多年的庇护下,这样的情况已经有过不少:“谁又想杀你?”
崔如仪哽咽:“汉寿王。”
杀了他的妻子,自然是他首当其冲要自己的性命。
女皇想起自己那个儿子,虽然与他兄长相比并非多么瞩目,但一直以来都很听自己的话,不会无缘无故就要杀人。
妇人在此时选择了相信亲子,目露疑惑:“惠为何要杀你。”
崔如仪自知不能永远遮掩下去:“臣..臣..臣在离宫时遇到汉寿王妃..”
女皇说出那个事实:“所以你杀了她。”